夕峰古刹

鍾源

香港某家周報，以驚人的措辭宣揚了成龍領銜主演的影片《殺手鐧》之後，報道了這樣一條“大陸佳音”：

……為展示民族文化珍果，發展旅遊事業，內地將於明年對外開放多年的深山名刹：夕峰寺……

一

北京：一九八○年七月五日。

拂曉。

薄霧如紗，萬綠滴翠；晨曦微現，露重風輕。

那輛披著滿身山霧的212吉普車，轉眼間將身後的山巒甩得無影無蹤，拖著淡藍色的煙霧，駛進寧靜的市區。它幾經轉彎，拐進市公安局的大門，停在乳白色的辦公大樓前。

一位農民打扮的中年人，跳下車子，砰地關上車門，疾步走上石階，走進大門。

昏暗靜謐的樓道，隻有幾個房間從磨砂玻璃的門窗裏瀉出淡淡的橘光。他習慣地扯了扯上衣的衣角，顯得疲憊的臉上，頓時變得精神起來，跟著敲響了205室的房門。

幾乎與此同時，沐浴在晨曦中的建國飯店，電動廳門一閃，走出一個衣著考究的長者。他雖已年近古稀，卻精神矍鑠，步履盈健，手提絳色皮革書箱，衝車裏的司機一笑，鑽進已停在門廊下的皇冠轎車。

“開車嗎？”年輕司機很有禮貌地問。

“謝謝！”長者操著僑胞中少有的北京口音，向司機右上方反光鏡裏的眼睛，點了點頭，並順手遞過去一張雪白的名片：

司機將名片插在了擋風玻璃橡膠窗口的夾縫裏。

市公安局局長室。農民打扮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點著香煙。

局長剛剛放下電話，對中年人說：“唐納先生已經動身了。華僑事務委員會希望我們保障這位港澳有名的慈善家的安全，使他此次返回故裏捐建小學一事，圓滿如願。”

中年人啞然深思。

“那邊的情況什麽樣？”局長問中年人。

這個一身農民打扮的中年人，正是市公安局刑警隊長陳庭。

他麵帶慍色地回答：“夕峰寺一帶的迷信活動，聲勢很大，十分猖獗！前天夜裏，又出現了那種發光的怪風。昨天，有近千人上山進香。不少人殺死自家牲口，抬著牛頭馬麵，到起風的地方，祭祀所謂的鬼神！”

局長沉吟著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突然，他停在陳庭麵前：“你剛剛辦完那裏的‘風橋別墅’一案，正在休假，還是好好休息吧！讓京西分局密切注視事態的發展。”

“不！”陳庭站了起來，“正因為我剛剛結束‘風橋’案，對那一帶的情況比較熟悉，才有利於深入夕峰，進行調查。”

“你覺得有什麽可疑的跡象嗎？”

“現在還說不準。但我總覺得，這迷信活動絕不隻是靠聳人聽聞的傳說造成的，像是有人在挑唆。目前那裏的迷信活動，已經危及社會安定，給農牧業生產帶來了嚴重破壞。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你一個人去？”

“還有剛分來的嚴萍，我想讓她借這個機會鍛煉一下。”

“不帶石滿啦？你們是老搭檔了。”

陳庭將目光投向窗外：“他，已經在去往夕峰寺的路上了！”

局長滿意地望著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