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雲湧
在通過冷巷之時，文八刀不再用快板打著暗號，而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齊天，問道：“你在做什麽？讓我來解決他們就行了，都是一群嘍囉，待他們換子彈的時候，我的刀應該會在他的脖子上抹過了。”
看著再次開口與自己說話的夥伴，齊天拍著他的肩頭，道：“這一切都是利益，我隻想賺取那女人的錢。我在小店裏已經與她談過，你就不必多言。總的來說，我沒有逼良為娼的習慣，現在沒有錢，不代表以後沒有，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錢。”
將齊天放在自己肩頭的手撥開，一把將他推到牆邊，手中的刀插在齊天的脖子旁。一臉冷峻的文八刀，雙眼死死地盯著齊天，道：“我與她之間不存在生意，而我不與你說話亦是因為如此，心中總想著利益。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熱血，一種俠義嗎？”
“俠義？熱血？我不是沒有，而是我早已經將它們遺忘，你我從小就認識，我熱血的時候，你讓我冷靜。我俠義的時候，你我卻都挨著餓，我們的親人都已經離去，他們的羽翼不能護佑我們的周全了。現在我們用別人的仇恨來換取利益，填飽自己的肚子，如此我們就有錯？”
齊天並沒有妄動，不是他沒有把握在文八刀手上逃走，而是今日就要將事情說清楚。不然以後就沒有任何的退路，話要挑明著說，無論是情人，還是兄弟，沒能將簡單的一句話說出，隔膜就會由此生成。
文八刀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自己過去的一切，品嚐著過往自己受過的苦難，道：“他們已經離我們遠去，但他們卻還活在我的心中。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為了守護心中的信念，為了那麽虛無的東西，拚上性命地守護著這一切！”
聞此言，齊天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但瞬間變成瘋狂大笑，道：“確實，他們守護過這一切，但他們的守護卻換來自身的毀滅。我寧可他們不堅持那種守護，而是因為利益而活著，如此他們就不會死去。他們還能活在我們的身邊。”
“現在那女人要守護她的東西，那她就該麵對狂風暴雨，亦要將一切苦果都吞下。要守護自己心中所想，就要拚上性命，她若有這樣的覺悟，我為她熱血一番又如何？沒有付出，就想讓別人保護自己，讓他人守護自己的一切，這永遠不是現實。”
就在文八刀沉默的那一刻，冷巷的深處傳來幾聲槍響。聽到這槍聲，本來就靠得很近的二人，都將頭轉向冷巷的深處。齊天臉上帶著笑容將文八刀推開，道。
“她已經決定了，冒上令自己毀滅的危險，也要將一切守護到底。既然她擁有覺悟，你我之間就不存在隔膜。人就是要從絕望無邊中，尋找那一道希望的光芒，一絲即萬丈。”
文八刀看著齊天回去了小店，而他則站立在冷巷之中，等待艾米的歸來。但等了足夠長的時間，還是沒有看見那個身影的出現，文八刀心中泛起了異樣，他快步往艾米的方向跑去。在遠處看見艾米跪倒在地上，她麵前的男人早已涼透，他的鮮血染紅了石板。
一聲聲的抽泣響起，艾米的身體不斷在顫抖，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在她身邊蔓延。溫暖的大手觸碰到艾米的肩頭，感受著那種無助的孤冷，欲要用手掌上的一絲溫暖驅趕那無盡的寒意。
“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你會將你的妹妹找到的。而我亦會奮盡全力去幫助你，我手中的刀會為你斬開眼前的荊棘，讓那溫暖的陽光照在你的身上。”
文八刀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否能起到安慰的作用，畢竟慰寂心靈可不是他的強項。
艾米並沒有因為一句話而停止哭泣，她緩緩地站起來，手中的槍指著文八刀的頭，淚水沾濕了臉龐。眼中帶著一絲恐懼，看著眼前的文八刀，道。
“我不想取他性命，但為何你們要逼我去做？我恨他，同時亦恨你們為了半個錢就能取人性命。為何這一切都要發生在我的身上，為何星怪要毀滅我們的家園，為何我們剩下的人不能團結一心？”
一步向前，文八刀的額頭抵住那槍口，雙眼滿是憐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道：“我今天說話已經夠多了，但我不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麽！曾經的美好已經消失，昨日的經曆已經過去。你所承受的一切，我亦承受，回去吧！”
說話間，文八刀可沒有理會那槍，直接將艾米抱在懷裏，他全身感受著那因恐懼所帶來的冰冷。曾經的自己亦有這種冰冷，一個獨眼龍將自己抱在懷裏，告訴自己，希望從來沒有遠去，太陽還沒有落下。
在文八刀懷中的艾米，她手中的槍在前者抱住自己時，早已經放下，槍裏頭是否還有子彈，她永遠不想知道，亦不想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開槍。但現在一個如太陽般溫暖的人，他緊緊地抱著自己，臉上的淚水亦因此被蒸幹，她在這溫暖之中睡了過去。
站在借客小店窗戶的齊天，他此刻的眼罩早就摘下，他眯著眼看著冷巷的盡頭發生的一切。臉上笑意滿溢地說道：“雲湧過後，雨水應該要落下了，不然何時才能撥開烏雲見彩虹呢？你說對吧，隆吉爾！”
在本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雨水落下，一個撐著黑色雨傘的男人浮現出來，雨水打在傘上發出聲聲響。男人抬起頭，在雨傘的邊緣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窗戶邊上的齊天，道：“我怕你看不見雨後的彩虹呢，惡瞳齊天！”
屋簷滴落水滴，在小街道的石板上綻開一朵朵水花，齊天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減退，道：“我們借客小店的人，說起來也很久沒有在城中鬧事了，看來我們還真被你們所忘記了。你家的一個新星敢來我麵前叫板，威脅力不足，讓人覺得誰人都可以欺負我了！”
“小兄弟不識泰山，但今日之事，我做大哥的總得要找回這個場子。不然我們兄弟盟在其餘七大門麵前，可真要抬不起頭來了。你說對吧！”隆吉爾雙目中帶有狠厲之色，他早已經在盤算著一切。
對方已經放出狠話，若沒有後著，誰人信呢？
齊天左眼的惡瞳看向周圍的街道，紅色的瞳孔突然收縮，眼前一切的景象都變得有點虛無透明。無數手持槍械刀具的人，全都出現在血紅色眼眸之中，他們每一個人所在的位置，身上帶了多少的武器，都一一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