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永遠不要分開

陸驍的聲音一如舊時,他張開手臂,笑著:“過來,讓我抱抱。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走了。”

122)

醫院的走廊總是冷冰冰的,手術室的紅燈亮著,很多人徘徊在門口,林一在,陸然何也在,還有雲境工作室的兩位經理。

陸女王依舊脊背筆直,麵色卻是白的,鬢發微微淩亂,像是急於趕路,顧不上打理。

助理站在女王身側,低聲同她匯報著什麽。

陸女王抬手一揮,擲地有聲:“不要跟我說什麽風險,什麽可能,我不聽!不管用什麽方法,必須治好陸驍的眼睛!他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怎麽可以沒有眼睛!”

陸驍。

這個名字自俏俏心頭狠狠撞過,掠起細碎而尖銳的痛。

沒人想到施工現場的腳手架會突然坍塌,粉末狀的裝修材料傾倒下來,裏麵含有高濃度的氧化鈣,腐蝕性強烈。

陸驍推開林一,推開了工人,自己卻來不及躲,那些粉末兒,雪花一般,蔓進陸驍的眼睛裏,那樣漂亮的眼睛,動情時有著世間最溫軟的光。

俏俏恍惚想起,她最喜歡陸驍的眼睛。

林一臉上全是淚,哭得妝都花了,她握著俏俏的手,反複說對不起。

俏俏站在那裏,沒說話,也沒有表情。心口疼得厲害,想吼,想鬧,想打著滾說你們把陸驍還給我,把有著漂亮眼睛的陸驍完完整整地還給我。

我那麽喜歡的人,我捧在手心裏的人,我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去苛責的人,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傷了。

堿性物質飛進眼睛,多疼啊,他該多疼啊。

那麽多話湧在嘴邊,俏俏全部咽了回去,她很輕地歎了一聲,努力壓抑著情緒,拍了拍林一的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不要怕,吉人自有天相,陸驍會沒事的。

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

陸然何被林一的哭聲鬧得心煩,皺著眉毛沉聲嗬斥:“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這麽多人看著,你能不能安靜點,體麵一些!”

林一被嚇住,眼淚圈在眼底,不敢掉下來。

俏俏慢慢抬頭,看向陸然何,很輕地笑了一下,帶著諷刺的意味,道:“體麵?這個時候您在意的隻有所謂的體麵嗎?您對陸驍有那麽多的要求,要懂事,要出色,要完美,卻從來不會關心他活得累不累。現在他都受傷了,躺在手術室裏,您連他疼不疼都不關心嗎?”

陸然何被噎得愣住,臉色變了變,異常難看。林一拉了拉俏俏的手,示意她少說兩句,大家心情都不好。

俏俏拂開林一的牽扯,走到陸然何麵前,看著陸然何,眼睛裏的光芒格外堅定,她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無論您有多不喜歡我,多討厭我,我都不會離開陸驍,我一定要嫁給他。就算他病了、傷了、殘了、眼睛看不見,不再好看不再優秀,我也不會離開他!我要賴他一輩子!”

你們都愛陸驍的完美,我不一樣,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他,永遠愛著。

手術室外的走廊裏很安靜,俏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火星,硬邦邦地砸進所有人的耳朵裏。陸然何隻覺心跳一顫,像是被震懾住,目光凝在俏俏身上,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沒能說出一句駁斥的話。

俏俏是雲境工作室的常客,兩位部門經理都認識她,姓孫的女經理扶著俏俏的肩膀,溫聲勸慰著。

俏俏揉了揉濕潤的眼眶,啞聲道:“孫姐,你不用勸我,我沒有衝動,也不是在跟誰賭氣,剛剛說的都是心裏話。就算陸驍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也沒關係,不是有角膜移植嗎,我把我的眼睛給他,我把我的光明給他。”

一滴淚,極大的一顆,自俏俏的眼眶裏掉出來,落在交握著的手指上,碎成透明的花朵。

明明是那樣單薄瘦小的人,卻在一瞬間,生出了勇士般的骨骼與堅韌,支撐起了兩個人的誓言。

孫經理隻覺鼻子一酸,張開手臂抱了抱俏俏,道:“好姑娘,陸驍沒有看錯人。”

陸驍說,我的女孩,我有多愛,就有多信。

他的愛與信任沒有白白交付,他的女孩從未辜負過他。

123)

手術過程比想象中的還要漫長,紅燈熄滅,醫生自手術室內走出來時,俏俏恍惚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陸驍的情況屬於化學性眼燒傷,右眼還好,左眼的情況較為嚴重,眼球雖然保住了,但角膜損害嚴重,要做好角膜移植的準備。即便等到合適的角膜資源,也會出現排斥及感染等問題,視力功能能夠恢複到什麽程度,誰也說不好,家屬一定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陸然何幾乎站不穩,踉蹌著退了兩步,眼白處爬起細密的紅血絲,壓抑而駭人。她恨恨地瞪向林一,咬牙:“若不是你將他叫過去,若不是你那個該死的咖啡館,陸驍怎麽會變成這樣!”

俏俏不想聽這些無用的抱怨,她扯住護士小姐的衣袖,低聲道:“姐姐,我什麽時候能去探視陸驍?”

陸驍已經經由手術室內部的電梯轉入了高級病房。淩晨時分,窗外泛著淺金色的光芒,灩灩的,朝陽正在升起,一切都是新的,充滿希望。

病房裏異常安靜,空調溫度略高,有些熱,陸驍躺在白色的床單上,紗布擋住了他的眼睛和大半張臉。

俏俏心疼得想哭,她極力忍耐著,走過去,站在床邊,呼吸裏帶著哽咽的聲音,細碎而濕潤。

陸驍像是從沉睡中醒來,慢慢地勾了下嘴角,他看不見,隻能伸出手,試探著:“俏俏?是你嗎?”

俏俏立即伸過手去,與他十指相扣,將他微涼的指尖攏在嘴邊,嗬著氣:“你的手好涼啊,冷不冷?”

陸驍動了動手指,關節蹭過俏俏的臉頰,笑著,聲音溫柔:“不冷的,也不疼,嚇著你了吧?”

俏俏揚起臉,拚了命地把眼淚逼回去,發出低弱的抽泣聲,像極了被遺棄的小動物。

陸驍依舊笑著,俏俏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能看到他唇邊柔和的弧度,清朗溫和,謙謙如玉。他努力將手臂抬得更高,掌心貼在俏俏臉上,道:“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問過你,會不會因為我總是那麽忙,沒有時間,就心煩了,不再等我?”

俏俏瞬間便領會了陸驍的用意,忍著哭腔,拚命搖頭:“不會,當然不會!”

願意等你的人,一定深愛你。

我會一直等你,一直愛你。

陸然何站在病房外,並沒有走進去,隔著窗戶玻璃看見裏麵的情形。

她看見俏俏握著陸驍的手,輕輕吻過他的手背和指尖,眼睛裏明明蓄滿了淚,卻強撐出笑容,說我不怕。

那個兔子般柔軟的小姑娘,沒多大出息,不夠優秀和體麵,卻一而再地為了陸驍露出強硬的表情。

她說,就算你是他媽,也不能這麽欺負他!我不許!

她說,我把我的眼睛給他,我把我的光明給他。

究竟是愛讓人變得堅強,還是愛這東西,本身就是堅強的?

陸然何眼底泛起淡淡的濕潤。

她想,她的兒子到底比她運氣好,沒有愛錯人,沒有將真心錯付。

124)

陸驍沒有猜錯,陸然何果然聯係了國外最好的眼科醫院,要帶他去國外接受治療。

餘建國夫婦和餘笙收到消息一並趕來,唐青瓷也來了。

餘笙繞過陸然何,徑自走到俏俏麵前,張開手臂將她抱住,道:“不怕,哥在呢。”

俏俏仿佛找到了依靠,終於可以露出軟弱的樣子,蓄滿眼眶的淚水一滴一滴掉下來。

俏俏小聲道:“哥,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嗎?如果有的話,能不能把他請來,讓他幫幫陸驍。陸驍太疼了,太疼了。”

唐青瓷在一旁聽著,隻覺心酸,她摸了摸俏俏的臉,觸到滿手冰冷的淚。

陸驍的安危最重要,白太後也沒心思跟陸然何置氣,安慰她:“陸夫人也要照顧好自己,陸驍是多好的孩子啊,吉人天相,他一定會沒事的。”

陸然何怔怔地坐在那裏,過了很久才微微歎口氣,麵色疲憊,輕聲說:“謝謝你們來看他,謝謝。”

對陸然何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軟弱。

陸驍轉院出國那天,俏俏沒去機場送他,她全天有課,都是重點專業課,進度很快,落下一堂很難補回來。

她要乖,要勇敢,若是敢逃課,等陸驍回來,被他知道了,一定會發脾氣的。

那個家夥,其實嚴格得很。

課堂上,俏俏全神貫注,奮筆疾書,恨不得記下老師說出的每一個字。

試卷上印著題目,高數題,求偏導數,題幹裏有幾個字母,F,L,X……

上高中那會兒,做數學題,俏俏總是把輔助線設置“lx”,跟唐青瓷開玩笑說,這是一條以男神的名字命名的輔助線,能讓她逢凶化吉,逢考必過。

陸驍,陸驍。

一滴淚掉下來,落在卷子上,模糊了剛寫好的答案。

俏俏迅速抬手,輕輕抹去。

陸驍在學校請了長假,很多人都聽說他眼睛出了問題,可能會失明,論壇和表白牆上出現了不少祈福帖,祈禱學長平安健康。俏俏注冊了幾個小號,向那些祝陸驍身體健康的人真誠道謝。

謝謝你們給他祝福,希望所有祝福都能成真。

室友怕俏俏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陪著她,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俏俏關閉電腦上的程序編譯器,笑著道:“你們別這樣,陸驍隻是出國看病,病好了,就回來了,又不是要跟我分手。”

我們不會分開的,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分開。

鄭可彤衝過來給了俏俏一個熊抱,道:“姑娘,挺住,熬過這一關,你一定會特別幸福!”

俏俏用力點頭,她說,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熬過這一關,我和陸驍會擁有更加美滿的幸福。

嘴上這麽說,心裏到底還是想念。

陸驍剛出國的那段時間,音信全無,俏俏連手機都不碰,她怕在通訊錄裏看見“陸驍”兩個字,怕有些東西一旦泛濫,整個人都會崩潰。

俏俏更加努力地學習,不讓自己閑下來,早起早睡,實在無事做時,就去操場跑步,一圈又一圈,數不清到底跑了多少圈,跑到汗流浹背,跑到四肢虛軟。

俏俏想起運動會時,陸驍站在終點線上,天地之間是熱烈而燦爛的陽光,他就在那裏,等待著她,目光之中是滿溢的溫柔。

四周是金色的燦爛的陽光,一如她初次遇到他的時候。

那時他走到她麵前,摘下她的耳機,伸出手,笑著:“是餘俏嗎?你好,我是陸驍。”

無數流光繞在兩人周圍,燦燦的,像星星。

俏俏在那一刻獲得巨大的勇氣。

有一次,俏俏在操場上跑步,聽到身後傳來呼吸聲,程司湛慢跑過來,停在俏俏身側,與她一起行進在跑道上。

俏俏用護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著問候:“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程司湛瘦了些,剪短了頭發,也改了發色,不再是張揚的淺灰或亞麻金,輪廓越發明顯。

兩個人跑完一圈,沿著跑道散步,放鬆肌肉。程司湛伸長手臂遞到俏俏麵前:“春遊時廟裏求來的,據說能保平安。”

是個紅色的平安符,保的是健康運。

俏俏接過來,握在手裏,說:“謝謝你。”

程司湛沒再說話,拿起扔在一旁的飲料瓶,轉身離去。

周楚甜一腳踏進運動場,程司湛剛好從她身後走過,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彼此。周楚甜叫了聲俏俏的名字,俏俏擺擺手:“周楚甜同學,我在這裏!”

程司湛腳步一頓,尋聲回頭,看到一個背影—個子小小的,梳著丸子頭,抽出紙巾細心地幫俏俏擦汗。

周楚甜,原來是你。

在俏俏的印象裏,沒有陸驍的那個夏天格外漫長,她做了很多事,參加辯論賽,和唐青瓷一道旅行,加入越野俱樂部,認識了一個名叫季星臨的向導。

那是個很特別的少年,十七歲,喜歡穿純黑的運動套裝,寡言穩重,眼角下一道橫切的疤,短短的,顏色略淺,如同燕尾。

那個少年有著超脫年齡的英俊,在密林之中靈活穿行,黑色的眼睛仿佛星空,永遠鎮定,沒有慌亂。他能說出很多植物的名字,知道每條山溪的來勢和走向,告訴那些來露營的人,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碰。

他喜歡站在高處,俯視一切,伸出手,指間繞著風的顏色。

季星臨的樣子總是讓俏俏想起陸驍,陸驍的十七歲,想必也是這樣,沉著穩重。

除此之外,俏俏還成了英語演講協會的主力,參加過很多場比賽,拿了很多獎。每當有人誇她口語好,發音標準時,她都會想起陸驍。

沒有陸驍的日子裏,她在學著獨自成長。

她總是夢見陸驍,在夜空晴朗的夢裏,那個人依舊是清朗溫和的樣子,謙謙如玉。

她在夢裏抱住他,說好想你呀,小孩般撒嬌耍賴哭鼻子,睜開眼睛,卻隻字不提。

有些情緒隻能暴露在一個人麵前,有些表情隻能給那個人看。

秋天時,俏俏收到一封郵件,正文是掃描下來的病例報告複印件,末尾有醫院的聯係方式和地址—一座位於邁阿密的權威級眼科醫院。

大量的專業名詞夾雜其中,俏俏抱著字典一點點查,一點點看,過程雖艱難,好在結局是明朗的。她知道陸驍的右眼基本恢複,左眼的炎症也已經消除,角膜移植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的狀態很好,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俏俏高興得不得了,可是笑著笑著,就有眼淚掉下來,俏俏抱著打印的病例跌坐在臥室的地板上,放聲大哭。

陸驍出事後,這是她第一次哭出聲音,眼淚越過臉頰砸在地板上,每一滴都是滾燙的。

有個詞叫“虛驚一場”,真是一個太美好的詞。

俏俏寫了一封很長的信,介紹她的生活,她的學業,她新認識的朋友,貼上郵票,寄到了郵件末尾附帶的地址上。

信的末尾有一句歌詞,是高考那年,陸驍反複唱給她聽的歌—

Longer than thereve been stars up in the heavens

I've been in love with you

遠在天上有星星之前,我就已經深愛著你。

125)

俏俏大二那年發生了很多故事,先是餘笙出國留學,接著唐青瓷也走了,一個倫敦,一個在曼徹斯特,城市不同,國度倒是一樣的,都在英國。

餘笙走時,俏俏就已經足夠舍不得,在機場裏抱著餘笙的行李箱不願意撒手,紅著眼睛說,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每年寒暑假都要回來,我去做兼職,掙錢,給你買機票!

餘笙摸摸她的腦袋,笑著道:“哥沒白疼你。”

那天,唐青瓷沒來送他。過了安檢進入通道,餘笙的手機響了,是一條信息,唐青瓷發來的。她說,我在你的電腦包裏塞了點東西,不喜歡就扔了吧。

餘笙連忙打開電腦包,看到油畫的一角,他將畫布慢慢展開,是一隻被花朵和字母圍繞的雄鹿,與他胸口處的文身圖案一模一樣,繁複神秘,非常好看。

下麵有一句話,是小說中的句子—

Oh, to be young, and to feel love's keen sting.

年輕真好,還可以為愛情所傷。

那是除夕夜時,唐青瓷在接到餘笙的電話後畫出來的,餘笙在電話裏對她說新年快樂,他說希望你開心,希望我能讓你開心。

多美好的祝福啊,如同手中的這幅油畫。

餘笙小心翼翼地將畫布疊起,收進口袋。

小窗外是萬裏高空,雲層密布,餘笙慢慢露出一個笑容。

唐青瓷放棄了法醫,選擇進修音樂,她走時,隻有俏俏去送她,小姑娘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分外淒慘。

候機大廳裏人來人往,不住地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唐青瓷拿出紙巾幫俏俏擦眼淚,哄著:“祖宗,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拐賣你呢!”

“沒良心的!”俏俏撲過去咬她,“餘笙走了,你也要走!走吧走吧!都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

“又不是不回來了,”唐青瓷揉她的臉,“隻是去上幾年學而已,我答應你,畢了業就回來,一定回來!”

俏俏抽抽搭搭地問:“回來給我做嫂子嗎?”

唐青瓷神色一頓,接著笑起來,神秘道:“不告訴你!”

那一年裏,對俏俏來說,最大的一件喜事是鄭可彤結束了單身,被班長李輝追到手,從寢室長大人變成了班長夫人。

李輝做東,請102寢室的三位“娘家人”吃飯,風雪凜冽的季節,熱熱鬧鬧地飽餐了一頓火鍋。周楚甜抱著肚子靠在俏俏肩膀上哀歎,完了完了,一頓胖十斤,減肥操又白跳了。

李輝違心地誇獎:“沒關係的,你一點都不胖。”

周楚甜歎氣:“班長,說謊的孩子被狼吃,你小心點!”

又是一陣笑聲。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雪,白茫茫的,純潔安靜。

俏俏站在雪地裏,突然道:“要是陸驍在就好了,我請他吃糖炒栗子。”

眾人猶豫半晌,還是鄭可彤先開了口,她試探著問:“學長還好嗎?”

俏俏仰起頭,看著微微泛紅的天幕,輕聲道:“他不想讓我看見他生病的樣子,所以我們沒有通過電話,也沒有視頻聊天,一直靠信件聯係,大概一個月一封。他告訴我,他已經做完了角膜移植手術,正在恢複期,我想,他快回來了。”

室友都很開心,李輝連說了幾句恭喜,像是祝福即將完婚的新人。

那天,俏俏站在寢室的陽台上看了很久的星星,偷偷地,把陸驍的名字想念了無數遍。

願意等你的人,一定深愛你。

我在等你,也在愛你。

沒有你的日子,我在努力長大。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害怕自己留不住漂亮的雪花,

也留不住喜歡的人。

語音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