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武
“牲畜都能吃，豈不是說……人也能吃？！”
邱淺草嚇得不輕，臉色都變黑了。
蕭雲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很少發生，但並非沒有，但凡天災，總是恐怖的，人力若想抗拒，總要以防治為主，真等它發生了……能用的辦法可就不多了。”
“可是就以現在朝堂的態度……”
“我其實還真有一個辦法。”
蕭雲抬起頭，認真的看向邱淺草。
邱淺草趕忙問道：“什麽辦法？！”
“可惜，你不夠分量，這種辦法隻能跟丘閣老說，哦，你也不要誤會，不是說本少不信任你，而是即便你知道了這個辦法，你也做不到，隻有丘閣老聯合整個內閣的力量，才能勉強做到，當準備好了之後，再論其他。”
“可是現在……”
邱淺草有些犯難。
自己的太爺可沒有來，如今蕭雲又要去春圍，若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導致很有可能成功的辦法並沒有流傳下來，那豈不是太浪費了嗎？
“其實……其實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一定會一字不差的轉告給太爺的！”
蕭雲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本少的辦法若是說出來了，怕是你轉頭就走，你不會認為那是一個合適的辦法，甚至會覺得我是在耍你，跟你開玩笑，更覺得不可能成功，所以……還是算了吧，等本少得空了，去見你太爺好了，畢竟本少欠下的人情，還是會很快就還的，一向如此。”
“可是……”
邱淺草還是有些不死心，狠狠咬了咬牙，竟然考慮著是否讓人把自己的太爺給請來。
但明顯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一聲鑼鼓響，居中的帳篷之前搭起來一個台子。
四皇子顫巍巍的走了上去，滿臉的不情願。
要不是女扮男裝在下麵不停打氣，怕是他立即就會下來。
平日裏自己在比較局限的地方猖狂，跟跑到這種高台上向很多人講話，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可以猛如虎，但後者也會慫如鼠，極為正常。
他咳嗽了兩聲，張了張嘴，便又咳嗽了兩聲。
隨後才朗聲道：“諸位，看這邊，看本王這邊！”
這一句話出來，所有人都掉了下巴。
大家錯愕的轉過頭去，看著一身蟒龍袍的四皇子……即便此時他穿著一身破衣爛衫，好像也挺合適。
尤其他聲音中還帶著一些顫抖，就更讓人無法瞧得起。
一個個都小心的藏起眼神中的鄙夷，低眉順目，等著他接下來的發言。
四皇子站在上麵，看向下麵。
他看不到所有人的微表情，即便是看到了，怕是也體會不到。
隻是覺得現在就跟阿姊說的一樣，隻要自己開口，不管自己說了什麽，他們都是一副尊敬的表情。
果然……這皇帝還是很好當的嘛！
於是膽子就大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秦承天運，烈日朝陽，順風得水，不動曦長！此春末夏初之際，萬物複蘇，農林遍野，百姓繁附，克以值守，遂以天昊之名，以洛水之行，令汝等以狩、牧、耕、茹之行，祭天地之暢，體民生之苦，不忘先輩之犧牲，無愧後世之賢名，至此……春圍者，開！”
這一瞬間，眾人再次一愣。
四皇子從剛開始的木訥，轉瞬間變得有了些皇家氣度。
仔細品琢他的致詞，倒也能體會出一些深意，更是把春圍最根本的緣由說出，將整個活動變得高尚起來！
是啊，這原本也不是為了狩獵而狩獵。
以武立國，以農林畜牧而建國，春圍這種形式，隻是為了讓先賢們的後代子孫不要忘記秦國之根本罷了。
蕭雲遠遠的看著，看著這個曾經在他麵前差點嚇破了膽的四皇子，突然間明悟起來。
果然。
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實是有能力的，隻是缺少了一些機會罷了。
而這些人之中，又隻有很少的一部分才能在遇到機遇的時候抓住它。
如此，成功者寥寥。
自然倍加珍貴。
蕭雲從四皇子身上，竟然看到一絲帝王氣象。
一個人的轉變會這麽快？
還是因為……這家夥原本就有這樣的資質？所以才有如今這樣的表現？
他也明白，自然明白。
所謂皇家子弟，表麵自然光鮮，衣食無憂，又是最上等，卻跟普通百姓一樣，同樣為了生存而發愁。
而且來的更早。
在普通人無憂無慮過著童年的時候，他們在拚命的學習。
隻需皇子中出現一個天才，其他人就得加倍努力，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各種典籍，各種教化。
老臣們以教化為忠，甚至不惜木棍相加，打的皮開肉綻也並非沒有過。
哭，鬧，都是白費。
並不是換來一頓毒打。
而是眾人的疏遠，或者親生母親的哭泣。
皇家血脈，自然有一些遺傳，秉性，根骨。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開天辟地的，奮力守成的，臨危不亂的，絕境中興的……
隻需遺傳到一點，並且發揮出來，怎麽也不能變成廢物！
其實普通人也一樣。
蕭雲前世就見過一個人，活的很慘，卻很快樂。
問他原因，他說自己不能不快樂。
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偉大的。
這個理念一度讓蕭雲認為對方是個神經病。
那個人說，自己能夠存在，前數五千年，有一個家族，一支傳承，經過天災，人禍，戰亂，野獸襲擊，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幾十個朝代的變遷，億萬萬死掉的陰魂，然後……他這一支，竟然傳承到了現在。
生下了他！
這是多麽小的概率？又是需要如何的奮鬥？
每一個人的出生，生活，活著，明明十分平常的事，卻伴隨著無法想象的奇跡！
所以他問蕭雲，為什麽自己要悲戚？為什麽自己不快樂？
那個人叫小武，沙丘之戰中，從後麵撲倒蕭雲，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壓住他，等蕭雲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隻能看到他半個身子。
蕭雲尋找過，用盡所能的尋找著，用槍柄挖，用手指扣，卻也沒辦法把他的下半身找回來。
奇跡，並沒有再次發生在這個傳承的身上。
遺憾的是，他隻有新婚妻子，卻並沒有自己的孩子。
……
四周的喧囂，將陷入沉思的蕭雲拉回了現實。
大家在四皇子講完之後，已經開始準備出發了。
有些人隨從頗眾，一行幾十人，帶著炊具，獵狗，甚至簡易的行軍帳篷。
給人一種感覺，若是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怕是能把整座山林的野獸都給解決掉。
但事實上並不能！
香山。
一片秦國的保護地。
絕大部分時間都被圍起來。
不讓獵人上山打獵，不讓權貴上山占地。
延綿數百裏的深山之中，保持了最原始的生態。
甚至沒有一條像樣的小路。
走到其中，就如同是突然到了另一個世界，純天然的世界。
人類在其中，最多也不過是武裝到牙齒的一種野獸。
而這種“野獸”還並不團結。
蕭雲並沒有急於進去，而是較有興致的看著皇宮帳篷的方向。
也不知道四皇子現在怎麽樣了，那個女扮男裝應該也在身邊吧？
其實現在想來，女扮男裝的性子，對蕭雲來說是討喜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再見一麵。
隻是他這麽想的時候，女扮男裝也正說著蕭雲的事。
“冷姨說的可能是蕭雲。”
女扮男裝十分肯定的說著。
此時她說話的對象，正是蕭雲心心念念的那個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