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工坊學堂
上官晴兒尷尬起來了。
她是一個武者，對於文化層麵上的事情了解不多。
但也知道蕭雲的字是真的拿不出手！
“要不……咱們還是換一個吧。”
她尷尬的用很小的聲音說著。
生怕因此而惹惱了蕭雲。
蕭雲撇了撇嘴，說道：“就送字了！”
他決定了，字帖這種東西，是極好的。
不光考慮的是書法，最關鍵的，是內容！
不過說起來，這丘閣老也是個妙人。
按理說，這種大事的請帖，怎麽也得提前幾天，少說也得一個月，這讓才能讓大家好好的去準備禮物，對於一些家族而言，甚至要去置辦兩套衣服，以便盛裝入席，畢竟這種場合，就是一種麵子的比拚。
這丘閣老就根本沒有給人機會嘛。
宴席竟然就在明天舉行！而今天都已經過去一大半了，吃過晚飯睡一覺，明天一早就得出發了，還能準備個什麽？
蕭雲出門的時候是揉著腦門的。
到底選擇怎樣的禮物呢？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工坊。
如今因為儀刀的需求量實在是太大，並且熟練的工匠也是越來越多。
更有甚者，竟然按照皇宮中那個爐子，複製出來幾個相同的爐子！
那原本就是蕭雲進行改造過的，他還以為自己這種技術，起碼百年之內是沒有人能夠勘破的。
然後當他看到那幾個爐子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這個世界的工匠，地位很低，但手藝卻是真的高！
爐子從一個變成了九個。
工匠自然也是成倍的增加。
再放在蕭家之中，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畢竟蕭家不是蕭雲一個人的家，那裏還有那麽多女眷，總是不太好。
也是吳喜牽頭，在京城中找到一片不錯的地方，正好將整個工坊給挪了過去。
又因為這片區域是需要保密的，那些工匠情理之中是不能讓他們隨意外出，所以簡簡單單的一個小地方，卻是什麽都有。
每天送進送出，也是忙得不亦樂乎，尤其是一些新鮮瓜果，那是這些工匠們從未吃過的東西，每天也都有肉食，這更是曾經做夢都不敢去想的。
甚至就算是一些鐵匠鋪的掌櫃，一年到頭吃肉的次數也是能數的過來的。
如今卻是天天有，頓頓有。
甚至從一天的兩餐變成了三餐。
所以雖然工作很累，他們一個個卻都長胖了。
身上的腱子肉，那也都是晶晶亮，怎麽看都不一般。
但最為關鍵的，也是這幫工匠肯給蕭雲效死力的原因，就是私塾！
蕭雲利用吳喜的關鍵，找來兩名京城中還算出名的教習，讓他們在工坊旁邊成立一個私塾，但凡是工匠的家人，都可以進去學習。
工匠們自然知道，他們的子嗣是不可能參加品評，從而當官的，但識文斷字，這原本就是他們此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若是自己的子嗣能夠做到，日後在哪裏當個賬房先生，那一輩子的生活可就要比自己強的多了！
更重要的是，蕭雲承諾，若是他們學的真的好了，到時候會擇優把他們安排到官府中去，當一名吏卒！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平步青雲，甚至一家老小也會因為出了這麽一個人物，而變得徹底不一樣。
可以從底層爬出來！
而蕭雲說出的話，他們是信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是聖品，未來的聖人！
至於騙他們？
人的名，樹的影，蕭雲身上聖品的名頭，在民間那是相當的有用，甚至比一些官員的話，更能讓人相信。
所以蕭雲不但給了他們極好的生活，更是給了他們一種希望。
而後者遠比前者更重要。
吳喜就疑惑的問過他，關於這私塾的事，吳喜是不理解的。
蕭雲當時輕輕一笑，說道：“人性……這東西很妙。當年你當官的時候，最開始想的是什麽？想到最後自己會把手伸到災民的手裏，從他們的嘴裏往出掏錢嗎？”
吳喜尷尬極了，搖了搖頭說道：“自然從未想過。”
“如今回想起來，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確實。”
“可是在當時，你卻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為什麽？因為每當你一個願望得到了實現，你不會滿足現狀，這天底下的人，沒有人會滿足。總會有更高的追求，不停的提高，提高，再提高，最後就變成了你之前的模樣。”
蕭雲歎了口氣，說道：“所以若是我給那些工匠很好的生活又怎麽樣？他們難道就因為好生活，而不去把我的那些秘法偷偷的賣給別人？換取他們一生都賺不來的高價？當然不可能！當他們得到了很多，就會想要更多，更多。就算我不停的滿足他們，一次次的去滿足，但結果就是……他們終究是要陷入這個怪圈之中，剛開始的滿足，然後再次往更多更高的地方去追求。滿足一個人？開玩笑，就算是陛下，都沒有信心說自己可以徹底的滿足一個人。”
吳喜聽著滿頭冷汗，沉聲說道：“好像……確實是這樣。”
蕭雲說道：“而這，就是我辦學堂的目的，是必須弄出私塾來的。”
“為什麽？我不是很理解。”
吳喜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私塾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蕭雲笑了笑，說道：“私塾是什麽？是未來，是他們的未來嗎？不，是他們孩子的未來，是家族的未來。你們看到的，是我給他們無限的好處，但實際上，這些孩子卻也都是我的人質！但凡那些工匠冒出一點不好的想法，不管是偷奸耍滑，還是想要把秘方賣出去，他們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們的孩子和他們家族的未來，都在我的手中，都在私塾裏麵，若是他們走錯一步，他們就將會受到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
“這……竟然是這樣！”
蕭雲笑了笑，說道：“所以很多事情，表麵上看起來是好事，但其實出發點可不是什麽好心，有些事情出發點是好的，但做出來之後，卻未見的不是壞事。事物如此，人生亦如此。”
說到這裏，他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孩子嗎，長大是需要時間的，五年十年，等到他們長大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工匠們就會陷入到這種時間的陷阱之中，根本不會往出跑，甚至連這個想法都沒有，直接陷入到那種平淡，幸福，又有希望的生活之中，自然就沒有什麽變故，而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沒有變化。”
蕭雲說完，露出開心的笑臉。
吳喜卻看的是滿頭冷汗。
他嚇壞了。
瞪圓了眼睛，小心的看著蕭雲，甚至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怎麽了？”
蕭雲問著。
吳喜眼角**兩下，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剛才我好像在你頭頂上，看到一個魔鬼的虛影……”
“嘖。”
蕭雲翻了翻白眼，撇嘴道：“我就不應該跟你說，如果不說，你還把我當成這世上最好的人一樣看待呢。”
吳喜苦笑，低下頭去，心中震撼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
他自認在官場上打拚這麽多年，什麽事都見過，可是蕭雲這種操縱人心的手段，卻真的從未見過。
他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也被蕭雲這樣操控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
蕭雲才走進工坊區域，還未聽到打鐵聲，就聽到學堂之上的朗朗讀書聲。
孩童們使出吃奶的勁頭，咬文嚼字的將晦澀難懂的詞句用力讀出，聲音整齊劃一，悠長透亮。
聽著，便是一種說不出的享受。
甚至透著一絲感動。
起碼，很觸動蕭雲。
曾幾何時，在那其實並沒有過多久，但卻感覺已經極為遙遠的前世，他小時候也無數次跑到學校裏麵，聽著讀書聲，看著操場上歡快玩耍的孩子，看著放學時家長們將興高采烈的孩子帶回家中……
那一切，怎麽看都很美好的事物，卻是他不曾擁有過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