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司徒獻策
地方官員一下子都著急了，拚命的讓手下人去徹查每家每戶的存錢數量。
有些人家頗有些關係，能夠蒙混過去。
有些則是不行。
把銅錢全部拿了出來，讓他們花錢，一個個卻根本沒有具體的花銷地方。
無奈之下，官員一拍大腿，得，換糧！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能讓人花銷的理由了。
倒是有些官員的腦筋轉的更快，直接賣地！
原本隸屬於官方的土地，直接賣給那些銅錢比較多的人家。
於是這一筆筆的銅錢都花出來了，再整理上報，便是一份極大的功績。
可明眼人卻能看出來，其實這項舉措，比之前那個用銅錢交稅的事還要愚蠢，還要致命！
因為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一個“度”。
隻說不能存銅錢，那麽允許存多少？
富貴人家家財萬貫，不能都讓人花了吧？
貧苦人家則是僅有幾個大錢，能留下多少？
若是按照數量來，根本不行。
若是按照比重來，那麽也很麻煩，富貴人家即便是花出去九成，剩下來的一成，也足以生活，反之貧苦人家，若是沒了九成，隻剩一成，那但凡遇到一點事，就會出大麻煩。
比如生病，總不是每個大夫都能要糧食，而不要錢的。
起碼藥材商那邊是絕對不要糧食的，肯定是要銅錢來回運送。
所以根本就沒有一個定論。
完全看地方官員自己發揮。
於是，一場拚政績的風暴就開始了。
並且還有很大一部分官僚，從中發現了可乘之機，這賺錢就簡單的多了，隻要富貴人家存錢分自己一成兩成的，就直接瞞報，說這家沒有存款就完了！
簡直是大開方便之門。
如此一來，僅僅是半個月的時間，各地就出現了各種冤案，各種混亂。
一些百姓通過各種關係上報的奏折，就如同是雪花一樣，登上了陛下的案頭。
畢竟，這舉措是趙無極提出來的，朝中看他不順眼的人很多。
就是遞份折子的事，順水推舟一下，就能看他吃癟，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而此時的趙無極，也已經通過小道消息知道了這件事。
下一次大朝會，怕是他就會迎來陛下的震怒！
他心裏苦啊。
有些時候他也不想出頭，但身在高位，他又不得不出頭，出了頭，錯了，甚至引發如此災禍，他就必須得背鍋。
所謂多做多錯，不做不錯，也是為官之道，隻是像他這種地位，想要“不做”也很難。
正愁苦間，那不成材的孫子突然引一位年輕人來見他。
按理年輕人若無拜帖，也是見不著他，再加上他心情很差，自然是直接不見。
可正思索間，門外突然有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趙太師可是為之前限存令一事煩惱？”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趙無極猛地一驚。
他惱羞成怒，正要大聲嗬斥，卻在話還未出口的時候，眼睛一轉，朗聲喝問：“哪家的小子？敢來趙府撒野？”
趙小公爺的聲音立即就傳了過來：“爺爺，是我把他帶來的！”
趙無極差點被這句話給氣死。
自己要捏著態度，掐住對方軟肋，準備在交談中先占據個主動，結果自家孫子一句話就把這個局麵給破了。
想到此處，他心中反而對蕭雲更為惱火！
若非是他，自己那位麟兒趙鳳息豈會無緣無故的在北地失蹤？就算不是蕭雲動的手，趙鳳息若非為了追他，也不至於落於險地，所以這一切，都是蕭雲的錯！
如今這趙家，還有哪個小輩能撐起這片家業來？
麵前這個癡傻的孫子？
等自己仙去之後，這趙家豈不是要廢掉？
深吸一口氣，趙無極沉聲道：“進來吧。”
不一會，房門打開，趙小公爺領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年輕人，麵上自帶三分笑，衣著樸素，舉止大方，眼睛眯成一條線，如同一個狐狸一般。
“你是何人？”
趙無極覺得此人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年輕人輕輕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下官司徒平安，見過趙太師，之前在門外未經許可便隨意出聲，實在是不該，還請趙太師念在下官年幼無知，恕下官無罪。”
趙無極愣了一下，差點笑了出來。
這小子有意思！
一般賠罪的話，都會說什麽罪該萬死什麽的，他倒好，直接就想著讓自己原諒他，可謂無禮。
但要說真是無禮的話，對方這禮數倒也算是挺周到的。
想著這些的時候，仔細看他麵容，趙無極此時總算是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此人。
司徒平安，難得的品評二品，當初是上過大殿的！
聽說也經曆過春圍之時，回來之後，陛下就許了官職。
不過此人無根無萍，未來自然很難再有發展。
關鍵這家夥也沒聽說拜了哪條門路，入了哪裏的門庭，便是師承也沒一個。
初入官場，給人一種愣頭青的感覺。
趙無極擺了擺手，覺得不能在外人麵前薄了自己孫子的麵子。
尤其聽說這司徒平安頗有才情，極有能力，當初品評二品，也是李國輔著重點出來的。
自己孫子能夠結交這樣的人才，而不是那些紈絝子弟狐朋狗友，這也算是好事了。
“既然是年輕人，莽撞一些也是正常，無需自責了。”
趙無極顯得極為大度，也算是做到了極致。
畢竟他身份地位都擺在那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勢蓋四方，一個小小的新晉官吏，平日裏真的是連見他一麵都不可能，還怎麽可能被他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待？
司徒平安趕忙又拱了拱手，也不賣關子，直接說明來意。
“趙太師，今日下官托趙兄特來見您，其實是想拜入太師門下，畢竟下官乃是無根之萍，即便是有了官職，在朝堂上也是被諸多排擠……當然，下官此次前來，也是特意準備了投名狀。”
“哦？”
趙無極眼睛眯成一條縫，沉聲問道：“何為投名狀？”
“太師大人，下官聽聞之前太師朝堂上的提議，在執行之時發生了問題，而朝堂上針對太師的人太多，隻怕倒是彈劾的折子要如雪片一樣，所以下官想到一策，可解太師如今之圍。”
“哦？”
趙無極聽到他這麽說，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這就跟當麵指著和尚罵禿驢一樣，自然是十二分的讓人不快。
但隨後聽他說有良策，便忍不住問道：“你所謂的良策，是什麽？”
司徒平安笑道：“乃是另一條舉措。”
“細細說來。”
“太師，如今大秦國麵臨的問題，其實根本是錢幣不夠嗎？非也，而是銅礦不足而已！”
“恩？”
趙無極皺起了眉頭，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司徒平安也不用他細想，直接說道：“如今銅礦緊缺，所以導致的銅錢不夠，若想要用一些策略周轉，隻怕是杯水車薪，亦或者有後遺症。下官倒有一個法子，可解如今困局，並且一勞永逸！”
“哦？！”趙無極眼睛一亮，立即問道：“什麽方法？”
司徒平安笑道：“其實銅錢鑄造，一錢銅料一個大子兒，這已經沿用了很多年，但如今大秦蒸蒸日上，百姓安居，商賈樂業，這一個大子兒算作一錢，就有些不合時宜了，其實大可用多一點的銅料，比如兩倍，鍛造出一枚大錢，上書十文，用做十錢！再用三倍銅料，上書百文，當一百錢！若是還嫌不夠的話，可以精致鍛造出一種大錢，上有鑲金，正文書一貫，這一枚便抵得上一貫錢！”
說到這裏，趙無極的眼睛便徹底放光了。
而司徒平安卻言語不停，繼續說道：“這好處極多，其一者，可省銅料，如今銅錢不夠的問題，完全是銅料不足所致，若用同樣的銅料，鑄造出更多的錢來，豈不是從根本上解決了這個問題？其二，銅錢鑄造多有消耗，其消耗頗巨！若是用此法，同樣錢數，便可大量節省鑄造所需！其三，往日這銅錢運送極難，若是千貫之錢，幾輛馬車才能運走，但若是執行此法，千貫錢，隻用一千個大錢就行，一人負於腰間便可帶走，豈不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