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刀片
蕭雲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喝一口茶，才說道：“治好，是不可能的。”
“但有方法，對嗎？”
“倒是可以續命。”
“怎麽做？！”
“這續命之法，極為痛苦，若是要我說，姑娘家家，原本就紅顏薄命，為了多活幾年而遭受那麽大的苦痛，其實未必值得。”
冷霄漢愣了一下，隨後沉默了。
曾經以殺伐果決著稱的大柱國，此時卻無法做出這個小小的判斷。
上官晴兒湊到蕭雲身邊，小聲說道：“冷家小姐真是怪可憐的，人長得那麽漂亮，如果英年早逝的話，也太可惜了一些。”
對於她的求情，是蕭雲沒想到的。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她，良久無言。
最後卻歎了口氣，說道：“往後餘生，不能吃肥肉，不能吃甜食，一點都不行，要多食蔬果，不甜的那種，盡可能不要曬太陽，我這裏有一套強身健體的功夫，每日分早中晚練習，如果一直能夠堅持的話，能活到三十五歲左右。”
三十五歲？
冷霄漢心裏咯噔一下。
太短了，實在是太短了！
“就沒有其他什麽辦法？”
“倒也不能說沒有，隻不過……敢問冷姑娘芳齡？”
女人的年齡，一般是不能問的。
隻有出嫁的時候，婆家會派來人詢問生辰八字，到時候就會知道年齡了。
如今蕭雲明顯跟冷凝雙歲數相當，如此一問，就顯得有些曖昧。
果然，一直冰霜一般的冷凝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難得的臉紅了起來。
冷霄漢更是有些尷尬，說道：“雙兒正是二八年華。”
蕭雲點了點頭。
十六歲？
難得的年紀。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年紀尚輕，倒不是說一點希望都沒有。”
他從懷中掏出那個小瓶子，讓人拿了新茶杯，倒進去一些，與茶水混合，攪拌均勻後，放在桌子上說道：“先喝了它。”
“這是什麽？”
冷凝雙有些心虛，不太敢喝。
蕭雲笑道：“是秘方，功效是活血化瘀，激活心脈脊髓再生之力，也是那藥水的核心，至於到底是如何製作出來的，涉及到師門隱秘，就能說了。”
一群人皆是失望。
尤以韓世忠為重。
就是那種藥！
化腐朽為神奇的藥！
其實這種藥並沒有那麽的難得。
大家都在疑惑蕭雲到底是從何處得到的藥，若是知道了，怕是一個個都會驚掉下巴。
大秦地處大陸西南，可謂是和風送暖，魚米之鄉。
大門大戶之中都會挖掘出一個池塘，配合假山，製造一片風景，如同一個小小的獨立世界，一合風水，二合養生。
但凡池塘，隻要是疏於打理，周圍就會長一種京都城中特有並且很普遍的一種野草。
火燒草。
這種草在民間的地位如何？
一言之，豬都不吃！
不能吃不說，關鍵是還不好看。
為什麽叫火燒草，就是因為這東西紅黑參半，如同火燒色彩，並且斑駁不清，看起來特別刺眼。
更要命的是，曾經在饑荒年，人們在饑餓難耐之下吃了它，換了各種吃法，但都會中毒，輕則腹瀉不止，重則斃命！
所以又是毒草。
於是這火燒草就變成了全天下皆知的廢物。
但蕭雲喜歡他。
大病初愈，剛能下地走動，到屋外透氣散心，就圍著這火燒草不停的轉，還蹲在池塘邊采集起來。
這種情況被下人看到，立即就傳了出去。
人言，“廢物配廢草，相得益彰”。又說，“同類相親”。
惹來不少笑話。
蕭雲卻熟視無睹。
就如同他自己一樣。
誰言廢物的外表之下，就沒有一個強悍的內在？
火燒草蕭雲在前世看到過，一種不會記錄在任何醫典之中，隻在一部分中醫中口口相傳的東西。
名為鳳凰丹，又名涅槃草！
為何不記錄？便是因為它珍貴到無以複加，不能讓普通百姓知道，並且追捧，隻在某個圈子裏麵聞名。
它其中有一種命名為“涅槃素Ａ”的未知成分，可以更改基因的某一段，讓原本已經達到分裂數量的細胞再次恢複複製能力，從而提升造血功能，修複功能，就像是涅槃重生一樣。
隻需常年服用，就可以讓人輕輕鬆鬆活過九十歲，甚至百歲也是稀鬆平常！
所以在某個時期，明明很多年輕時征戰無數，身上老傷催命的家夥，也能活到九十一百的，讓百姓側目。
就是因為這涅槃草的緣故！
但這種草確實有毒。
需要一種極為機密的方法，才能將其中的涅槃素Ａ給提煉出來。
原本黑紅的事物，提煉出來的結晶卻是晶瑩剔透，如同水晶一般。
蕭雲的手法明顯是差了一些，所以提煉出來的才是粉末狀的東西，看起來雖然白，但仔細看的話，其實有點發灰。
冷霄漢仔細觀察著蕭雲的表情，好一會，才放心的說道：“雙兒，既然雲小子讓你喝，你便喝了吧。”
“可是……”
冷凝雙扁了扁嘴，還是走過去將茶杯端起，一飲而盡。
就是茶水的味道，沒有什麽特殊。
正要說話，卻張嘴就打了一個嗝。
很長！
“嗝……”
弄得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愣在當場，一抹紅暈瞬間從脖子爬了上來，鬧了個大臉紅。
其餘人則是趕忙別過頭去，不禁汗顏，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難受。
“你這到底是……”
愣了好一會，冷凝雙就要發飆，可緊接著……
噗……
又長又響的一個屁，技驚四座！
冷凝雙都懵了。
瞪圓了眼睛。
眼看著大大的，黑亮中透著絲絲粉紅的眼睛中就攢上淚水。
隨後一扭頭，直接就奔著後堂跑去了！
這人可丟大了！
甚至讓她都有一種殺人滅口的衝動。
冷霄漢也是愣了好一會，然後忍不住苦笑起來。
“雲小子，你這藥……”
“活血化瘀嘛，正常。”
蕭雲笑道：“令孫女經脈不通，寒氣積攢已久，這最嚴重的地方，便是腸胃。腸胃之傷，遠比人們想象的都重要的多，短命，猝死，精神不振，體虛多汗之類，大多都由腸胃引起，而活血化瘀，其中最顯著的表象便是長刀通順。就像是心悸背疼者，犯病後大汗淋漓，渾身無力，哀歎聲不止，服用專門的藥物，打出一個嗝來，這些症狀就會很快消失。”
他說到這，也忍不住恥笑一聲，繼續道：“如今令孫女積年之病，這藥物下去就更加明顯一些，會伴有腹瀉，所以……咳咳。”
他捂了一下鼻子，畢竟方才冷凝雙同他的距離還是很近的。
見他如此動作，冷霄漢也是臉紅，甚至眼神中有些責怪。
若是此時傳出去，怕是自家孫女再難找到婆家了。
於是乎，冷厲的眼神在屋子裏麵就掃了一圈。
上官晴兒什麽都不懂，懵懂的眨著眼睛。
倒是韓世忠和上官摘星心性活泛，趕忙立即說道：“此事絕不會對外人說起！”
冷霄漢這才放心下來，又問道：“那也就是說，隻要經常服用這種……藥物，雙兒的病就沒事了？”
“怎麽可能？”
蕭雲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藥物之類，對於經脈缺失之病，尤其天生惡疾，收效甚微。藥進腹中，經由腸胃，再進入經脈，沿途不停消耗，真到了病理處，藥效怕是十不存一，甚至萬不存一！若是加大藥量，對腸胃心肺也有影響，再不濟肝髒腎髒也受不了，談不上治好，倒是先得了更要命的病症，進入衰竭後，那真是神仙難救了。”
“那應該如何救治？”
冷霄漢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蕭雲想了一下，說道：“此事急不得，也急不來，欲速則不達，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種要命的病，更是不可能一朝一夕，治療手法自然還需循序漸進，不能一蹴而就啊。”
“雲少所言，實乃醫藥至理！”
韓世忠終於忍不住了，一躬到底後趕忙說出這番稱讚的話，這倒不是他拍馬屁，而是在他看來，蕭雲的這番言論真的是再正確不過！
之前他還對蕭雲有所懷疑，但現在卻不會了。
所以恭敬也是發自內心。
有神奇藥物，可以依靠家傳。
但對醫理的見解，尤其這種讓人耳目一新的見解，卻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天賦！
做不得假。
見韓世忠插嘴，冷霄漢明顯有些不耐，餘光掃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那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嗯……這樣，這裏有十份藥，具體如何煎製，韓大夫還是有經驗的，不要讓你家下人動手，他們不知毒性厲害，若是一個不小心中了毒，倒是讓我枉填殺孽，在煎藥的時候，我想要借用你家鑄造房一用。”
“這自然可以。”
冷霄漢不明白明明說著治病的事，怎麽突然之間又說起鑄造房了？
不過如今蕭雲展現出來的東西，已經證明他不是尋常人物。
非常人，必使非常手段，也能理解。
拿了藥包，蕭雲留下一點白色粉末，然後就被冷家的下人帶到院子裏的鑄造房去了。
這裏麵主要是修複一些菜刀農具什麽的，畢竟除了核心人員之外，若是私藏刀兵，便視同造反，是要出大事的。
等蕭雲和上官晴兒離開，上官摘星卻留在這裏，不停找著話題，跟冷霄漢聊著。
他竟然是冷霄漢的鐵杆擁護者，活了這麽大都沒見過本尊，如今看到了，自然是激動的不行。
冷霄漢基於禮貌，並且因為還有事求蕭雲，不知道這上官摘星跟蕭雲的關係，也不好發作，就隻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答著。
等蕭雲離開，冷凝雙才走了出來，先在小門處偷偷瞄了兩眼，然後才放心走出來，問道：“熬藥了嗎？”
冷霄漢眼睛一亮，立即跟自己的孫女聊了起來，隻要不跟上官摘星交流，他怎麽都高興！
那邊蕭雲已經到了鑄造房，才走進門，便是眼睛一亮。
這裏算得上是應有盡有。
火爐，鐵砧，各色錘子，各種材料，鋸子火鉗之類也是應有盡有。
簡單來說，這裏幾乎能做各種兵器！
角落處，擺放了很多菜刀農具，其中最多的就是鋤頭。
根據他的了解，這個世界上的鍛造水平並不算很高，鋤頭這種東西是農戶中最經常使用，對素質要求也是最高，想必好鋼用在刀刃上的說法，放在這裏也是適用。
在材料中翻找了一陣，蕭雲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便說道：“去跟你們家老爺要些黃金來，一兩二兩的差不多。”
“啊？”
下人被嚇了一跳。
黃金？
那可是普通百姓一輩子也見不到的東西。
“怎麽了？”
“哦……沒什麽，小的這就去辦。”
下人趕忙去找冷霄漢了。
作為大柱國嘛，幾兩黃金還是肯定有的。
之所以要黃金，是他想要弄金針！
想要治療冷家爺孫的病，內外同施才行。
他想了很多種辦法，但都太慢，隻能用前世好不容易學到的那一手金針度脈的手段，才能在短時間內有很大的成效。
之前想的是用普通的銅針，或者銀針，但看到這裏一件材料後，他就想到了金針！
金有震，又說磁場，可倒乾坤之勢。
這不是玄學，反倒是科學。
每一種元素其實都有自己的輻射，或者微弱，或者強烈，或者對身體有害，或者有好處，不一而足。
而金子中的輻射對身體是有好處的，雖然微乎其微，但若是用艾灸之類的事物加持，可以增大這種輻射，從而達到更好的效果。
但金子軟！
別說紮破皮囊，就算稍不注意，就能給掰彎了，也吃不住勁。
所以必須得是合金！
合金不是那麽容易弄的，比如金銅合金是前世最常見的，１８Ｋ金就是金銅合金，但這是一種極為複雜的工藝，以這個世界的條件，是很難做到的。
而此時，他看到了金精石。
通體金色，帶有粉末狀星光，有些類似於青金石，常用於製作家具，可以保證一種美觀的效果，還不易生鏽。
而隻要提煉它，就能得到一種稀有金屬，其熔點跟黃金極為接近，並能與之混合，成為精金合金，硬度甚至比１８Ｋ金還好！
並且也有一定的韌性強度，能夠保持良好的彈性。
用這種材料做成的金針，怕是比前世自己那套還要好！
做好了打算，就隻等黃金了。
而另一件事，也就是他想要接觸鐵匠鋪的原因就是，他需要自己的武器！
前世身為殺手的他，睡覺時也會帶著自己的兵器，如今不在身邊，怎麽都覺得心裏不踏實。
他的武器很特殊。
小臂上先有環套，外有殼，像是一個精巧的護腕。
裏麵有繩索，還左右各有一柄蟬翼彎刀，越薄越好，越重越好！一方麵保證切割力，另一方麵保證衝擊力，所以厚重感是很重要的。
像是前世的那兩把刀，便是人間極品！
一種不寫入元素周期表的材料，整個地球也就隻有十斤左右，其中六斤六兩被用來製作他的飛刀。
三斤三兩，可謂不輕，若是普通金屬，能製成三尺長劍了。
但用那塊金屬來做，卻隻有巴掌長，硬幣薄。
不說鋒利程度，單單是堅硬度，就放在那裏，用槍近距離擊打，甚至都不能在上麵留下一絲痕跡！
當初製作它們的時候，都是最先進的實驗室搞出來的，熔點一萬兩千度，打磨需用粒子激光，一點點去篆刻！
想及自己曾經的兵刃，蕭雲忍不住感歎起來。
轉生到這個世界來，最想念的反倒是那兩柄冰冷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