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善三惡
大太監跟了出來，苦著臉說道：“蕭公子怎麽又說這件事？現在蝗災到底會不會出現還兩說，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解決糧食問題啊。”
蕭雲說道：“你知道嗎？其實蝗蟲也是可以吃的！”
“吃？”
大太監忍不住幹嘔了一下，然後說道：“蕭公子莫非是想要讓咱們秦國百姓，去抓蝗蟲來吃？”
“為什麽不能吃？”
蕭雲笑道：“蟬可以吃，蠶蛹可以吃，很多蟲子都可以吃，甚至是一道不錯的風味，那為什麽蝗蟲不能吃？”
“真的能吃？”
大太監愣了一下。
然後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下。
他立即回想起曾經見過的蝗災。
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災禍，想想就覺得可怕。
但若是蝗蟲可以吃的話……那飛在天空中的，豈不就是糧食？！
“真的可以吃嗎？”
大太監忍不住激動起來，甚至跑過來，一把拉住蕭雲的肩膀，眼神激動的問著。
蕭雲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您怎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激動？”
大太監愣了一下，心知失態。
他歎了口氣說道：“蕭公子有所不知，其實蝗災這種事，老奴兒時也是經曆過的……那一年的景象，老奴一輩子都不會忘！明明一切都很好，莊家長勢喜人，還記得父親說，等豐收了，賣了錢，要買幾塊好木頭，打一套家具，當做姐姐的嫁妝，其實姐姐早幾年就能嫁人了，就是因為家裏窮，拿不起嫁妝的錢，這才一拖再拖，若是再拖下去，姐姐要變成老姑娘，怕是隻能嫁給村裏的無賴漢了。”
大太監陷入了回憶，表情先是一陣溫馨，隨後便慘烈起來。
“結果蝗災突然之間就來了！鋪天蓋地，就像是一團壓在頭頂上的雲，黑壓壓的，弄得整個天空都黑了，蝗蟲所過之處，什麽莊家，樹木，就連地上的草根它們都啃食的一幹二淨！我們家自然是顆粒無收……哎，家裏的存糧吃了半個月，就活不下去了，一家人隻能舉家遷徙，說的直白點，就是沿途當要飯的，或者到大城中找到一個生計，能讓一家子人挺過這一年。”
蕭雲在一旁聽著，並沒有插嘴，表情也同樣嚴肅。
“結果大城也困難，人多活少，父親自然是買不到，當時家裏人想要把姐姐賣進富貴人家裏當丫鬟，但年紀太大了，而且富貴人家也是緊衣縮食，根本不收，又想要把她賣進窯子裏，姐姐打死不幹，結果就在一個月後……餓死了。”
大太監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不光是聲音，他的身子也同樣開始顫抖，表情恐怖，雙眼空洞無神，仿佛他姐姐的屍體如今就在眼前，就擺在地麵上！
“然後是我娘，再然後，我爹也不行了，他托了關係，好不容易把我賣進宮中來，淨了身當太監……嗬嗬，蕭公子您能想象嗎？這要殘缺一生的事，在那時候是需要花一些錢打通關係的！”
他咬牙切齒起來。
“我爹沒錢，隻能跪在人家屋門口，連磕了九個響頭……”
深吸一口氣，大太監好一陣後才繼續道：“等老奴進了宮，淨身休養學習規矩，等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以後了，當時老奴托人打聽過，但誰都沒有家父的消息，大家推測，家父應該也是在那場饑荒中死了。”
蕭雲歪了歪頭，問道：“所以你恨蝗蟲嗎？”
“恨！”
大太監瞪圓了眼睛，再次問道：“真的可以吃嗎？！”
蕭雲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但事情也不是那麽容易，其實人不傻的，蝗蟲都打在臉上了，真的餓的不行，連人都吃，何況蝗蟲？但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吃蝗蟲的說法嗎？”
“難道……又不能吃了？”
大太監緊張了起來。
蕭雲說道：“其實可以吃，但需要掌握一定的方法。”
“烹飪？”
“不，藥物處理。”
“藥物？”大太監不懂了。
蕭雲說道：“其實平日裏的蝗蟲，都是可以直接吃的，不用烹飪，不用燒，不用烤，也不用煮，拿起來直接塞進嘴裏，雖然味道差了點，但吃了卻沒事，反倒營養很足，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真的？！”
“若是烤了之後，便是噴香！比你吃過的所有的肉都要香，隻要一丁點的鹽去調味，你甚至會吃上癮。”
“這是真的？！”
大太監越來越激動。
蕭雲卻直接一盆冷水潑了上去。
“但若是當一個物種在短時間內成了巨大的群體，那事情就會變得極為複雜，它們成群結隊，會發生一種讓人幾乎無法理解的事情，就是它們會變異，身上會帶上毒素，以用來抵禦天敵。”
“毒……毒素？蕭公子的意思是，普通的蝗蟲吃了就沒事，但蝗災中的蝗蟲就有毒？”
“是的。”
“這毒性……大嗎？”
蕭雲歎了口氣說道：“我也希望它不大，但有很大的可能性，人吃了會死。”
大太監愣了一下，然後晃晃悠悠的往後退了兩步，滿臉苦澀的說道：“蕭公子，還真是個妙人啊。之前說什麽能吃，給了老奴一片希望，結果轉瞬間又將希望抹除，蕭公子這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本事，還真是讓老奴欽佩。”
這話裏就滿是諷刺了。
蕭雲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在你們心裏，就是這麽無聊的家夥啊？雖然蝗災中的蝗蟲有毒，但本少說過，在某些病症上，本少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既然有毒，咱們隻要想辦法，把這個毒給解掉，不就行了？”
“能解毒？”
大太監立即又來了精神。
可馬上又消沉下去。
“解藥也是藥，如今糧食都有限，藥品更是稀缺，若是配成解毒藥丸，再發放出去，這其中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怕是要比糧食還要大。”
蕭雲笑道：“您竟然能想到這點，看來您也是陛下身邊的能人，是陛下極好的幫手啊。”
大太監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蕭雲卻說道：“其實想要解決這個，還是蠻容易，但需要賭一把！”
“賭一把？”
“是的，要讓陛下賭上整個秦國的氣運！”
“這！”
“若是成了，一勞永逸，不，確切的說是一箭雙雕，直接解決了兩個最要命的問題，但若是解決不了，那麽大秦國將會失去最後的依仗，瞬間衰敗下去，幾乎是無法恢複的那種。”
大太監眼角劇烈的**起來。
被蕭雲的話嚇得不行。
不過他還是咬著牙說道：“這種事，老奴可做不了主，不過總要老奴把這個消息帶給陛下，尤其這豪賭的內容！”
“收購。”
蕭雲輕飄飄的扔出這兩個字，然後解釋道：“或者用金錢，或者用糧食，隻要民眾發現了蝗蟲，不管多少，隻需他們抓捕起來，送到官府中，就可以換來錢財或糧食！然後這些蝗蟲都由專人送往京城，等本少看過蝗蟲，然後研究解藥，若是解藥研究成功，那麽就可以將蝗蟲盡數磨成粉末，混上解藥，製成肉餅，再以糧食的名義分發下去，作為繼續抓捕蝗蟲的獎賞！”
大太監的瞳孔立即縮成一條線，沒有說話，而是第一時間告辭，回到陛下的身邊，將蕭雲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給陛下。
大秦國主整個人愣在當場，沉默良久。
然後緩緩說道：“也就是說，朕要把大秦的未來，都壓在蕭聖品是否能夠研製出解藥上，是這個意思嗎？”
大太監躬身而立，不敢回應。
陛下繼續道：“若是此事成了，那麽隻需朕拿出一定的錢糧，就能讓整件事循環起來，民眾抓捕蝗蟲，換取食物，而我們用蝗蟲製成食物，再作為獎勵分發下去，如此便形成了一個平衡，而這件事，也有三個好處，其一，可解蝗災之禍，其二，可解天下無食之禍，其三，可解百姓無所事事之禍。”
說到這裏，陛下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但若是他沒有研製出解藥，那麽朕把大秦國最後的積蓄花出去，換了無用的蝗蟲，其惡依然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