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就憑你

冷峻劍修微微蹙眉,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麵容清秀,身穿一襲翠綠羅裙,看起來嬌俏可人,宛如小家碧玉。

眉眼、氣質,都跟他已經逝去多年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

少女同樣也在偷偷看著劍修,她的心中並無多少感觸,隻是覺得師姐替自己找的這個劍術師傅看起來挺古怪的,以後若是真有了這麽一番師徒緣分,對方會不會不太好相處啊。

沉默良久,就在玉樓春兩人都以為對方不會答應的時候。

冷峻劍修緩緩點頭,聲音同樣淡漠冷酷,“回去之後,讓他去藏劍峰找我。”

說完,劍修便禦起背後佩劍離去。

玉樓春看向對方離去的背影,輕輕搖頭,“這家夥,即便一起共事這麽多年,還是這般不近人情啊,或許是當年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吧。”

身邊的少女低聲說道:“師姐,我在府中這麽多年,怎麽沒見這位這位啊?”

玉樓春扭頭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子,笑著感慨道:“他呀,自從當年問劍輸給無觀劍塚的魏陌之後,這些年一直都待在藏劍峰專心煉劍,此次若非卜算子、如夢令這幾位宗門前輩親自出麵相邀,又正好有跟被他視為一生之敵的魏陌交手的機會,他估計也不可能重新出山。”

小丫頭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玉樓春忽然正色道:“丫頭,你天資無雙,容貌身段又是絕美,這次師姐帶你出來不光是見見世麵那麽簡單,等到回去之後,你就可以著手去接去青辭令,將那個空懸了幾十年的虞美人摘到手中。”

“我明白了,師姐。”

青辭府的規矩,一旦宗門修士離開,就需要歸還自己身上的詞牌名,留待後來者繼續競爭。

上一代的虞美人嫁給西蜀皇叔之後,虞美人這個詞牌名就一直空懸,直到這個小丫頭被她師傅帶回宗門,青辭府的所有高層幾乎都一致認為將來虞美人這三個字必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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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魏陌等人歇息的殘敗古寺之中。

一幫孩子們都已經入睡,徐歇則是仍在打坐煉氣。

自從開始登山修行之後,這已經成為了青衫少年每日必做的功課。

魏陌則是躺在外麵的屋頂上,雙手抱著腦袋,翹起了二郎腿,抬頭看著天幕處懸掛的一輪圓月。

白怨則是坐在古寺大殿外的台階上,默默煉氣修行。

他自認為在妖魔聚集的十萬大山之中也是足以橫行一方的大妖,但誰能想到隨便一個上三品修士就能夠壓著他打,白天那個執傘男子確實有些打擊他的自信心了。

雖然白袍大妖還不至於因此而道心崩潰,可一顆道心中泛起幾分漣漪還是在所難免的。

次日清晨,一行人收拾好繼續出發。

徐歇照舊是跟在隊伍後麵,白怨則是跟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默默替少年護道,容貌秀美的夏青枝則是跟在少年身邊,但卻並未影響到對方分毫,徐歇對此也不好多說什麽。

就在他們走路將近一個時辰之後,麵如冠玉的年輕公子李奕突然放緩了腳步。

主動湊到了徐歇身邊。

徐歇感應到身邊有人,默默退出煉氣,然後麵無表情地問道:“李公子,你有事?”

他們兩人之間並不熟悉,隻是先前李沉舟曾為他們相互介紹過一番,再加上這麽多天一起同行趕路,勉強算是認識而已。

不過,徐歇早就知道對方真實身份乃是大奉王朝的三皇子,但因為當年夏家嬸嬸的事情,再加上當年他們掌燈人祖上與大奉朝廷之間的一些齷齪,他對跟大奉王朝有關的一切事情天然都有著一種抵觸。

李奕笑了笑,心念傳音道:“徐公子,有件事情跟你合作一二,不知你是否感興趣?”

“沒有”,徐歇幹淨利落地回絕了對方,然後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請回吧。”

李奕對此早有預料,故而並不放在心上,隻是繼續自顧自傳音道:“徐公子不妨聽我說完。我知道數百年前掌燈人一脈與我大奉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時過境遷,一切早就不一樣了,而且當年之事也並非我大奉一家之過,徐公子若是不嫌棄,你我或許可以續寫太祖與掌燈人祖上當年陵河之盟的佳話。”

徐歇瞥了對方一眼,嗤笑一聲,心念說道:“就憑你?”

“就憑我。”

冠玉公子挺起胸膛,不卑不亢地說道。

青衫少年搖搖頭,“實話實說,現在的李奕還不夠這個資格,我掌燈人一脈雖然落寞了數百年之久,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想要讓我掌燈人一脈支持你這樣一個機會渺茫的三皇子,憑什麽,就憑你空口白牙的幾句瞎白話。至少要等到你足以跟你那兩位兄弟一爭高下再說。”

“明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奕識趣地離去。

冠玉公子這趟來南境,明麵上一共有三個目的,首先就是替大奉朝廷招攬一些尚未被那些仙家宗門挑走的天才;其次就是跟著這些前往書院的讀書種子北上,暗中觀察其中是否有對大奉朝廷心懷好感的年輕人,然後趁機拉攏對方;最後則是拜見三師叔陳公望。

除此之外,他其實還有一個隱秘的小心思,在他前往南境之前,他背後的某位高人就曾指點過他一番,對方明確告知了數百年前看似被斬草除根了的掌燈人一脈,現在就有傳人位於南境神池鎮,那人讓李奕接近對方,與之搞好關係,此事一旦成功,將會成為他奪嫡路上最大的支持。

李奕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到達南境之後,就一直想要跟徐歇攀上關係,但可惜青衫少年對他的態度一直都不溫不火的,一直拖到現在他才有機會將剛才那番話說出口。

夏青枝扯了扯少年的衣袖,低聲問道:“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青衫少年搖搖頭,“沒什麽,隻是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天潢貴胄在胡思亂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