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淚流滿麵
對於老楊所言，徐歇隻是笑著點頭。
兩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老楊對於少年的性格極為了解，對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易改變自己想法的人，尤其是在涉及到他爹娘的事情上，那就更加不會了。
老人默默歎息一聲，索性不再這種注定白費口舌的事情上多言，然後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正是之前徐歇從蜀山叛徒的住所內帶回來的戰利品。
這塊玉牌看似尋常，其實是一件極為難得的儲物法寶，隻不過有些殘損而已。
老楊已經將其修複好了，裏麵的空間比起破損之前，還要多出一倍不止。
他將其遞到少年麵前，然後笑著說道：“這玩意我已經幫你修複好了，我在裏麵還給你放了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日後前往書院，我不能陪在少爺身邊，你自己多加小心。”
徐歇輕輕點頭。
接著，老人又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在末尾還分別有雙方的簽字畫押，“這是當初跟餘嘉簽訂的契約，你從南邊觀戰回來之後不是說過了嘛，這小子已經跟咱們掌燈人了解因果了，這玩意就由你拿給他吧。”
青衫少年接過那張紙，“好的。”
一對主仆又聊了一些關於徐歇此次前往書院的事情，其實主要是老楊再說，即便是這麽多年的朝夕相處下來，現在徐歇都已經踏足修行之路了，但他對於老楊的大道根底仍舊不是很清楚。
隻是爹娘臨終前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就是讓他在任何時候都要無條件的相信這個老人。
老楊好像在年輕時候也曾遊曆天下，不光是現在的四大王朝的疆域，南邊的十萬大山，蠻族部落，西邊那遙遙不知具體方位的佛國，北胤王朝更北處的妖域，乃至海外諸島，都曾留下過他的足跡。
故而老人對於不同地域的風土人情極為了解。
對於一些早已隱沒在曆史塵埃中的往事，老人更是信手拈來，平鋪直敘，一一講給了少年聽。
直到很晚的時候，老楊才起身離去。
青衫少年盤腿坐在**，沉浸心神打坐調息，很快便進入了修行當中。
今日那一番觀戰，對於他的大道裨益極多，在修行上也逐漸多出了幾分感悟。
世間修行一途，道路繁多，各有其獨到之處，而若要追本溯源，從最根本處著手。
大概可以將其簡單分為煉氣士和武夫兩種，煉氣士采納天地間的靈氣，化為己用，並以此來施展各種絢爛奪目的術法神通，應敵修行，俱是風流。
而純粹武夫則是不同，他們專門熬打一口武夫真氣，等到修煉到高深處的時候，還會注重對於武道神意的修行，但其最根本的，仍舊還是那一口自練拳之日起便隨著武夫不斷攀升壯大的真氣，兩者相輔相成，在武夫當中廣為流傳的那句“氣不盡則神不滅”，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武夫出手，也相對更加幹脆利落一些，遞拳之時，追求一種拳高莫出的無上心境。
而自從那晚在夏叔家中學拳一場之後，他就在煉氣士靈氣之外，竟然莫名其妙地修煉出了一道武夫真氣。
雖然這道真氣目前還尚且孱弱，就跟一道隨時都會熄滅的微弱燭光一般，但隻要少年日後勤加練拳，未必不能達到那種氣出如龍的武道大宗師境界。
徐歇緩緩呼吸吐納，似乎進入到了某種玄妙境地當中，他的麵前好像有一道模糊的巍峨身影浮現。
鍾山之巔，遠遠看到這一幕的山神魏燭，撫須而笑，甚是開懷。
他作為整個南境的老天爺，在世間所有的山水神靈當中，也是極其另類的存在，不光是轄境範圍廣袤無垠，神靈位格同樣與眾不同。
最為奇特的是，魏燭不光能看清楚每一個身在南境之人身上的氣運流轉，以及日後的大道運勢。除此之外，隻要他願意的話，而且對方不是薑重樓、夫子這樣的無上存在，他可惜清晰地聽到每一個身在南境之人未出口的心中言語，哪怕是那些個在人間高高在上的上三品大修士，也絕無例外。
多年謀劃，終於是看到一點希望了，總算是沒有白忙活一場，至於日後如何，那就隻能靜候了。
————
酒館內，魏陌和魏紫這對多年不見的姐弟正在敘舊。
九娘問道：“你何時來的，是為了白天南邊天幕處的那場廝殺？”
魏陌點點頭，但很快又搖頭，道：“是也不是。”
“怎麽說”，九娘看向自家弟弟，疑惑不解道。
持劍男子喝了一口酒水，娓娓道來，“白天那一戰涉及到人族與十萬大山中妖魔的氣運之爭，我此次前來南境，確實是有人要我幫忙掠陣一場，但看那薑老怪的狀況，今日那一戰擺明了就不是全力出手，這次出手的，究竟是不是他的真身都不一定呢。”、
聽完魏陌所言，饒是九娘這樣的當世劍仙，心中也不由得駭然無比。
但很快她就又問道：“你小子也不是個純粹武夫，如何能夠得出這個結論？”
即便是在親生姐姐這邊，持劍男子也並未過多解釋，隻是說了一句，“感覺。”
這個理由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魏紫還是選擇相信，她左顧右盼一番，倒吸一口涼氣，低聲說道：“那這也太恐怖了吧。”
魏陌苦笑不已，“誰說不是呢？”
姐弟二人相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那濃濃的震驚。
那位登頂人間武道三千年之久的老怪物，當真是強的不講道理。
過了一會，九娘神色恢複如常，問道：“對了，你見過青枝那丫頭了嗎？”
魏陌的神情也變得慈和起來，“白天在南邊山頭上觀戰的時候，遠遠的看了一眼，不得不說，這孩子長得跟大姐真像。不過我沒敢靠近跟她說上幾句話，怕想起大姐。”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位名震天下多年的年輕劍仙，不知不覺間早已是淚流滿麵。
魏紫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並未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