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像丫鬟的丫鬟
這一鬧，本想抓個小賊，沒想到捅了老窩。
秦玉並沒有直接殺出井去，而是從地窖裏探了一番路，才找到一條密道，直通關明峰的臥室，然後從臥室裏逃出了關家。
好在他學了雷神疾，又善於藏匿，回到嶽家時，確認了周圍一切都沒有異動之後，才偷摸回到自己房間。
一夜過後，太陽再次爬上高天。
秦玉昨夜入睡時，他發現雖然體內靈泉在沸騰過後又回到了昨夜進入關家以前的狀態，蒸發的還不算太多，神石現在已經吸收了足夠的靈氣，變得外表赤紅無比，正好取有餘而補不足。
一晚下來，他靈泉已恢複無礙，伸個懶腰打開房門時，仍裝作無事發生。
而不出意外，關家經卷樓被燒和二公子慘死地窖的事已經傳到了嶽家耳裏。
嶽家司掌陽州軍務，關家是陽州累世名門，出了事是不可能不聞不問的，而由於死傷家丁大多身中「快慢九字印訣」，所以調查方向自然而然地被轉移到了所謂的火羅教餘孽身上。
秦玉去關家之前就聽說過關家家主關盛和長子關明衝因事遠遊，這下他也有些幸災樂禍，等這父子倆回來估計有得樂了。
而秦玉也被更加繁忙的嶽守年叮囑，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盡量少出門。
這幾天龍魚坊那邊已經定下了交易，秦玉知道他給的丹方在這個時代極耗人力物力，哪怕以龍魚坊的資源要煉製成丹至少也要起碼一兩個月的時間，所以他也不著急著外出。
而就在他以為待在嶽府會有些無聊的時候，又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不期而至。
就在關家事發後第三天，秦玉終於迎來了來自未婚妻嶽家二小姐嶽凝珂的動靜。
“丫鬟？”他見到由嶽冰瀾帶來相見的這個女子時，也是不由得一愣。
未來妻子他連長什麽樣都還不知道，卻先等來了她叫回家的丫鬟？
嶽冰瀾秀美麵容上這時也有些尷尬，她向秦玉介紹著身旁這個女子：“小妹來信說了，她要一個月後才能回嶽家，這段時間內……額……就由她伺候你，順帶考察你的言行舉止。”
“說是這麽說，但是……”
算上前幾天剛認識的大姐嶽冰瀾，這位是秦玉自入住嶽家以來認識的第二個女子，隻是秦玉怎麽看，眼前這姑娘都不像是來當丫鬟的。
這女子一身簡練束袖白衫，容姿極美，一頭亂發宛如雄獅的鬃毛，漫不經心的眉宇裏透著隱隱淩厲桀驁之氣，光隻是站著，就無形中散發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而且秦玉還察覺到，這姑娘眼眉間似還透著一絲不甘心似的感覺，就像是含恨而敗的強者麵前在敵手前不甘心的低頭一樣。
秦玉望向那女子，咧開嘴角笑道：“姑娘怎麽稱呼？”
“九兒。”女子眼也未抬，淡淡答道。
嶽冰瀾輕咳了兩下，強自笑道：“其實九兒也不必過於緊張，這位未來二姑爺雖然早前名聲不大好，但近日來行為舉止也算有所收斂，不會故意刁難人的，要是準備好了，我就領你去換一身新衣服。”
看著嶽冰瀾帶走那位叫九兒的女子，秦玉不由得對自己那個未婚妻二小姐又有了些子好奇。
讓這種怪人來給自己當丫鬟？
而且細想起來，他發現自他進入嶽家這一個月來，對於這位叫嶽凝珂的二小姐所知道的，也就隻有指腹為婚和常年不在家這一點而已。府中家丁對於她的品行如何也是提及甚少，甚至對於婚約的態度，也是無從得知。
說是什麽指腹為婚，但其實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沒有多久，那個叫九兒的姑娘換了一身秀麗的丫鬟衣裳出現在了秦玉眼前，隻是站姿還是那樣卓然獨立，不容於群。
當然，那一頭雄獅般的亂發依然如故，沒有像一般丫鬟那樣戴半根釵飾。
現在院子裏隻剩下二人，秦玉饒有興致地瞧著她：“九兒，你跟了二小姐多久了？”
“一年。”九兒立在廊柱旁，答得幹脆利落。
“那又為什麽聽她的跑來伺候我呢？”
“願賭服輸。”她說時又翻了個白眼。
秦玉一聽那雙死魚眼裏興趣更增，他越來越覺得這丫鬟和二小姐有意思了，接著問道：“她讓你伺候我這個未來夫婿，有沒有什麽特別吩咐？”
九兒聞言，眉中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之事，略微緊了一下，才舒展而開：“她讓我……當你的貼身丫鬟盡力伺候你一個月，百依百順，如果你是好人，就讓你繼續待在嶽家，發現你是個品行不端的惡人……”
說到後半時才眸光微微銳利：“那就揍你一頓，然後把婚約撕了把你趕出去。”
撕了婚約？有意思。
秦玉作恍然狀，點點頭：“行吧，那給我燒一桶水，我要泡澡。”
“是。”九兒長歎一聲，一咬牙跺腳，就往院外走去，身影嫋嫋，暗香浮動。
過了半個時辰，秦玉在溫熱水中靜靜泡著，他現在體魄較之數日前已經有了明顯改善，精壯的筋肌輪廓越發明顯。
他回頭望，隻見九兒正在門前孤身孑立，心中更加起了逗弄之意，喊道：“我說，哪有丫鬟站在外麵的，來，給我搓搓背。”
九兒一聽當即身子都微微顫了一下。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她宛如經曆生死抉擇一般，銀牙緊咬中輕念了一句，就一臉決絕地進了浴屋裏。
“這是老娘第一次給人搓背，真有你的。”雖然她臉上有百般不願，但一拿浴巾上手，秦玉就從力道上感覺出來，這姑娘的力道控製遠非常人可比，精妙非常。
秦玉打趣道：“怎麽？你之前跟著二小姐，沒幫她搓過？”
“沒有。”九兒在他背後碎碎念著。
“那你平時都負責伺候她什麽？”秦玉接著追問。
“打架。”
“……”
搓完了背，秦玉還是沒有再讓她給自己換衣服，就找了個由頭讓她去外麵候著，等自己穿衣好後，陪自己晚上去街市遊玩。
說來也是巧，明明之前關家出事時，嶽家還說讓自己盡量少出門，可這九兒一來，嶽守年對自己出府遊玩反而不擔心了起來，好像讓九兒跟著自己很讓他放心一樣。
夜晚的陽州街市不改繁華，關家出事的聲聞雖大，但百姓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背地裏更不缺談資，畢竟關家二少囂張跋扈已久，如今死了自是大快人心。
秦玉一邊悠哉悠哉地在街市上逛，他這次身邊雖然帶了個容貌絕麗的丫鬟，但奈何名聲畢竟不如關二少那樣臭名昭著，無形中一路上反倒少了許多閑言碎語，但是少，不等於沒有。
“瞧，這不嶽家未來姑爺麽，剛說到關家二少爺出事，就見到這個主兒，你們說真要有人再作案，會不會就挑這個嶽家姑爺？”
“哈哈哈……也不是沒有可能啊，這嶽家名聲雖好，但這姑爺卻是個紈絝，但凡事誰說的準呢……哎，你瞧他帶的丫鬟倒是長得水靈靈的……”
聽了幾句閑言碎語，秦玉還沒什麽反應，他身邊跟著的九兒卻是開口了：“看來你的名聲不大好。”
秦玉死魚眼下嗬嗬道：“以前犯渾做了些傻事，現在浪子回頭了……”
他話音未完，人群外就響起了一陣浪笑。
“哎呀呀，一群衣食僅得溫飽的白丁居然在這妄談大事，真是讓人發笑。”
秦玉尋聲而望，卻見是幾個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倚在街上一側牌坊柱下，個個麵帶奚落。這幾人緩步走來，之前還高談闊論的百姓頓時麵露三分懼色，俱都畏縮起來。
巧的是，秦玉認得他們，他們就是當日慫恿自己上望鶴樓害得自己險些摔死的幾個紈絝。
而他們都以關家馬首是瞻，為首的一個叫做左文俊，他是當時慫恿自己上樓發酒瘋的主謀，而此刻他也看到了秦玉，不屑的臉上登時泛起一絲帶著惡意的驚喜。
“瞧，這不是秦兄嗎？要不說還是嶽將軍家家學博大精深，醫術過人，這從望鶴樓摔下來都比一般人恢複的更快啊，哈哈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朝秦玉拱手走來，秦玉現在早非當日可比，自然不會在和他們同流合汙，一雙死魚眼動都沒動，轉頭就走。
“九兒，我們回府。”
左文俊見秦玉轉頭就走也並不覺惱怒，隻是見他身邊多了個極其貌美的丫鬟，當下嘴角一揚，就起了戲弄他的心思。
不如就像當日一樣，摔他個狗吃屎，再借此機會調戲一下那個姑娘，豈不美哉？
主意既定，他悄然右手輕輕壓住左袖手腕，左手遙遙對準了走遠秦玉背影。
這玩意就算打中了，也不會惹人懷疑，正好。
手腕底下近乎無聲地刺出一道疾影，射向目標背後。
這本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事，但秦玉卻動得比這瞬息更快！
他頭隻一偏，將手往空處一握，銀針之形由虛化實之際，已精準地被夾在了掌心之處。
“果然是你。”秦玉那雙死魚眼回望而去，左文俊驚愕不已的麵容映照在烏黑的眸子裏。
與之相對的，是他身邊同樣伸出了手的九兒，本來靜沉如水的眸子裏，看他的眼神裏也出現了一絲驚訝。
這個人，難道比我更早察覺到了那隻飛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