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天不再來
黑布隆冬，雞鳴一聲，青石鎮的鞭炮劈裏啪啦、此起彼伏。
98歲的李煥香擺好祭桌香壇，拿起身旁的燒火棍，笑眯眯地走進西屋。
小老太慈愛麵龐上壞笑淺淺，舉棍朝被窩內熟睡的身影招呼上去。
被窩裏的牛飛騰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
“我，沒死？奶奶，您還活著？”
老太太聽後笑容一僵，齜著白花花假牙罵道：
“臭小子，大年初一五更天，你咋就不盼奶奶一點好？”
牛飛恍若夢中，平複心情道：“奶奶，您再給我一棍！”
嘭！嘭！嘭！
老太太恨得假牙癢癢，丁點武德不講，直接買一送二。
牛飛吃痛，雙手快速揉搓被打的**雙臂。
下一刻目露激動，光著身子竄出被窩，就要去抱奶奶。
結果被小老太一棍子抽了回去：
“鱉孫兒，都處對象了，不嫌羞人！”
牛飛嘿嘿傻笑，披著被子磕頭拜道：
“奶奶新年好，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見老人家目露慈愛，牛飛起身求道：
“奶奶，您把木箱底壓著的那件軍大衣拿給俺穿唄？還有那件花棉襖，給珊珊穿！”
林珊是牛飛的女朋友，晚上在東屋和奶奶睡。
兩人大學即將畢業，約定初一前陪牛飛奶奶，初二坐火車趕去扶搖城，陪林珊家人。
奶奶聽後，本來舒展的麵容，瞬間彌漫上追憶和滄桑。
彪悍老太恢複成百歲老人神態，靈動的雙眼流下兩行清淚，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小飛，你……你怎麽知道木箱底有件軍大衣？”
牛飛見狀，忙套上衣服，跳下床來，攙住她道：
“奶奶，前些年您開箱時，我無意看到的。
現在學校不再流行穿羽絨服了，清一色男生軍大衣，女生花棉襖，又帥又美。
所以問問您……您沒事吧？”
老太太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用蒼老的手指戳了一下牛飛腦門，笑罵道：
“混小子，軍大衣是你爺爺當年打鬼子時穿的，花棉襖是奶奶的新婚嫁妝。
等著，奶奶去給你拿！”
說完，利索地轉身，向東屋走去。
牛飛鑽回被窩，開始回憶。
自己是從27年5月16日重生回來的，再看牆上掛曆，赫然寫著：27年2月6日，龍國曆正月初一。
可惡的倭國，持續排放核汙水3年多了，近一年天氣越來越詭異，前天已經立春，誰想100天後春天也沒有到來。
之前有不少“謠言”，說藍星磁場已經被核汙水幹擾，遲早會失控。
果然，今晚藍星將偏離原有運行軌道，全球冰封，末日降臨，變異病毒也同時爆發。
除夕夜，春晚女主持人反複播報：明天起全球會有長時間暴風雪和濃霧天氣，注意保暖和安全。
她沒播報的是，今晚上半夜，所有具備遠程打擊能力的國家，會發瘋了一般將導彈、核武器，不要錢似地拋向倭國的各個角落。
倭國徹底滅亡又能怎樣？藍星依舊會在今晚開啟末世。
下半夜，全球最小降雪量超過1.5米，最高氣溫零下20℃。
第二天，整個星球被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彌漫，大部分植物被凍成冰雕，溫室農作物離奇枯萎。
不過，某些生命力強的植株變異成毒靈株，在風雪中茁壯成長，枝繁葉茂，釋放氧氣和靈氣的同時，周圈繚繞五顏六色的毒氣；
大部分動物一夜凍死，小部分變異失敗，成為沒有意識的喪屍，很小一部分進化成異獸，皮糙肉厚，入侵人類棲息地，通過吃食體型瘋長。
人類存活率相對較高，不過隻能龜縮屋內，還要時刻提防家人遭受莫名病毒襲擊，變成喪屍。
奇怪的是，極個別人被病毒襲擊後，不僅痊愈，還覺醒了異能。
異能者一般體質強橫，不懼風寒，可以外出探尋物資、獵殺異獸，收取變異植株靈根，在末世之中強勢崛起。
不知該慶幸還是遺憾，人高馬大的牛飛和年輕漂亮的林珊，末世開始時沒有遭受病毒襲擊，自然也沒有獲得任何異能。
若不是高齡奶奶覺醒了霸體異能，兩人根本活不到第100天，甚至青石鎮也會很快消亡。
想起重生前的點點滴滴，牛飛心中恨意難平。
接近百歲的奶奶作為青石鎮唯一異能強者，始終守護青石鎮不被侵犯。
今晚後半夜會尤其冷，牛飛被凍醒後，擔心奶奶屋內爐火。
於是，身披羽絨服走向東屋，扒開門簾，就聽林珊說奶奶額頭滾燙，渾身顫抖，趕緊拿藥來！
牛飛準備好退燒藥和熱水，奶奶已經沒事人似地坐了起來，還一直嘟噥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牛飛和林珊搖了搖頭，隻以為老太太燒糊塗了，好在高燒確實退了，老人家也沒有其他不適。
第二天，據傳有五分之一的家庭出現了喪屍。
幸運的是喪屍智力低下，僅有幾個倒黴蛋被咬傷。
亂象很快被鎮上的人們控製住，喪屍和咬傷的人被集中囚禁在小鎮監獄。
打聽到喪屍異變前的狀況後，牛飛和林珊暗自後怕，奶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還好她沒事。
正月初三，電力和通訊中斷，小鎮與外界徹底斷了聯係。
末世開啟在龍國新年，國人都有春節儲存食物的習俗，一時半會兒不用擔心餓肚子。
沒有其他事可幹，林珊總是依偎在牛飛懷中癡望窗外，不時擔憂幾句扶搖市家人，遺憾沒能陪他們過春節。
正月初六，大霧消散，雪花變小，喪屍病毒也不再猖獗，但天氣卻更加寒冷，達到零下50℃，從屋門口朝外望去，白茫茫一片，萬裏冰封。
早上，一隻4米長變異獨角黃牛闖入小鎮肆虐，僅僅幾分鍾，撞倒大片房屋，近百名小鎮居民傷亡。
不知何時，奶奶手持燒火棍衝了上去，她瘦弱矮小的身體靈活無比，戰力超強，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偉力，揪起重達千斤的黃牛鬃毛和獨角，一把將其高高舉過頭頂。
隨後暴力地砸在冰地上，接著舉起，砸下來，舉起，砸下來。
同樣的動作，輕鬆完成三輪，麵帶微笑，大氣不喘。
從此以後，奶奶時刻留意小鎮入口，每天殺退幾輪各種異獸和喪屍的入侵，還善意地將異獸血肉分發給小鎮居民食用。
……
5月16日那一天，是奶奶為牛飛和林珊定的結婚日。
老人家講傳統，認為小姑娘無名無分住在家裏，對名聲不好。
這一天林珊穿上奶奶珍藏的嶄新花棉襖，牛飛穿上爺爺留下來的半新軍大衣，在小鎮人們的見證下，成婚了。
奶奶很開心，專程跑到沒人的集市，丟下錢，買了一些糖果，給賀喜的人派發。
是的，除了奶奶無懼刺骨風雪，其他人在屋外時間過長就會被凍僵。
現在隻有居民區稍微安全，除了奶奶，其他人連鎮口毒霧繚繞的老槐樹那一關都過不去。
陸續有裹成粽子的人前來道喜，送來的是喜錢，奶奶回禮卻是珍貴的食物。
末世的錢如白紙，甚至不如白紙，至少白紙燒火取暖更好用。
嗯，味小點。
正是喜慶的時候，五個黑風衣男子闖入小鎮口。
他們見食物就搶，見人就殺。
一邊搶殺剛出老屋的居民，一邊把屍體碼放在大號滑雪板上。
奶奶聽到呼救後，手持燒火棍外出查看情況。
鎮口的殺戮血腥殘忍，而且是人類異能者幹的。
僅僅100天，社會秩序已經崩壞成這個樣子了嗎？牛飛不敢想象。
其中一人手持砍刀，把最後一位居民砍死，洋洋得意道：
“我就說藍山城裏餘糧太少，還有九個聖母坐鎮，不好混，村鎮餘糧多，怎麽樣？”
另一人沒好氣道：
“行了，就你聰明，瑪德，也不知道這小鎮有沒有異能者守護。”
砍刀男大咧咧喊地道：
“異能者萬中無一，青石鎮末世前才三千人，頂天出一個異能者，怕啥？”
說完，指著林珊色眯眯道：
“嗨！美妞，過來讓哥們樂嗬一下！”
奶奶早已怒火滔天，手持燒火棍衝了上去了。
那幾人都覺醒了異能，窮凶極惡，各自施展手段向著老人家襲來。
他們不停地拋射火球、冰球和冰錐，還有一人操控兩道渾厚土牆朝著奶奶砸去。
牛飛見狀眶眥欲裂，想要衝上去，結果被一個飛來的冰球擊中大腿，重重地摔倒在冰地上。
雙拳難敵四手，況且奶奶已年近百歲，她用身體迎接了一個襲向牛飛的冰錐，之後對著不遠處的小夫妻回眸一笑，繼而衝向凶徒，倏地自爆身軀，和他們同歸於盡。
鎮口血肉橫飛，即便牛飛和林珊距離戰場近百米，也被淋了滿身血肉。
牛飛跪地爬行，悲痛欲絕，幾近癱瘓，是林珊一步步將他拖回老屋的。
半天後，兩人打算離開老屋，向鎮子深處找一個沒人的房子居住。
結果小鎮居民全都出門阻攔，揚言誰也不能搬家，理由是所有人都向更安全的後方躲，異獸再來怎麽辦？
牛飛和林珊看透了人心，默默返回鎮口老屋。
晚上，新婚的兩人無心其他，穿著沾滿鮮血的軍大衣和花棉襖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是凍的，更是被末世冷酷人心摧殘的。
後半夜，牛飛渾身滾燙，抽搐不止。
恰在這時，幾隻兔子大小的變異灰鼠破門而入，青麵獠牙。
林珊為保護半昏迷的牛飛，手持燒火棍和變異灰鼠纏鬥。
沒幾下，她的細嫩脖頸被咬穿，殷紅鮮血飆射，倒地不起。
牛飛恰好這刻覺醒了啟靈師異能，可以為沾染異能者鮮血的兩件物品啟靈。
毫不猶豫地，他選定了自己身上的軍大衣和林珊身上的花棉襖。
第一時間為軍大衣啟靈了奶奶霸體異能。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先後去世，他無心苟活，隨即啟動了霸體特有的自爆異能。
隨著一聲轟響，牛飛和林珊以及撲上來撕咬兩人的變異灰鼠，全部化作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