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的名字
當家奴們重新見到寧滄和心塵的時候,隻覺得自家主子變了,如今是那麽的普普通通,放在人群中都不會被人看第二眼,就如路邊的野花野草一般。
不像之前,氣息像火一般,不讓人注意都難。
這是寧滄將《改天換地》秘術修至小成的表現。
“你們跟著我還是太危險了。”寧滄一臉心悸地看著麵前的十餘人,“回大業的這一路隻會更加危險,不跟著我還能撿條命,跟著我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加入寧府的那一刻我就決定了,誓死追隨您的。總不可能,有福同享,有難您獨擋吧?”家奴們說道。
他們幾乎是在寧府最鼎盛的時期加入的,如今寧府落難了,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這也太不爺們了。
說出去太丟臉了。
“你們不在乎自己性命,但我要對你們負責。而且我是讓你們不要跟著我,不是讓你們離開寧府。”寧滄沉思片刻說道,“我要回大業收集證據,人數不用太多,人數過多反而是桎梏。你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不就是逃跑嗎?”耿牛大大咧咧地問道。
“非也,非也。讀書人的事情能叫逃跑嗎,那叫戰略性後撤,為之後的進攻保留戰力。到時候還需要你們的戰力呢。”寧滄點了點頭,對自己這套說辭很滿意。
“好,到時候等您和老主人的振臂一呼,我們就會回來。”眾人的鼻頭不禁酸了幾分,福是一次沒落,有難了倒是跑得勤快。
不過也沒辦法,自己就是一個凡人,什麽忙都忙不到。
“好,諸位一定要活著啊。這是一點碎銀,大家分了吧。”寧滄道。
“少爺,您身邊還需要有人伺候,還需要有人跑腿,留幾個人吧。”眾人說道,紛紛展現自己的長處。
“小的我,從小伺候在您身邊的,我知道您的習慣,留我吧。”
“不不不,留我。小的我在九龍寺當過一年的武僧,腿腳利索,一天跑個三十裏不成問題。”
....
“你在九龍寺當過武僧?”一旁的心塵問道,要不是他說這一句,眾人幾乎將他忘記。
對於這個和尚,家奴們幾乎沒什麽印象,不少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麽,雖然跟了他們一路,但一直都是一個透明人。
看在和少爺站在一起的份上,剛才那名家奴才緩緩說道,“是的。掃了半年地,又學了半年的武藝,後來聽聞北方有戰事就參軍了。”
“好,你留下吧。不用擔心,我會保他。”心塵說道,最後一句顯然是說過寧滄的。
有他這句話,寧滄也放心了,畢竟目前自己也要靠他罩著。
見眾人又要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寧滄連忙打住,又指定了兩人留下來之外,就讓眾人一哄而散了。
“大家一定要保重啊,我寧府總有一天會渡過難關,到時候歡迎大家回來。更喜岷山千裏雪,三軍過後盡開顏。困難總會過去的。”寧滄心中不免想到這一句,有感而發。
忽然,他感覺空中有一股奇異的能量進入自己的身體。量很少,但還是被他感知到。
“更喜岷山千裏雪,三軍過後盡開顏。好詩好詩。這等天賦不走儒修可惜了。”心塵仔細揣摩這一句,越感歎越美。
“是啊,真是好詩。就連我這個粗人都能感覺到。少爺真是越發有才了。”
“放屁,少爺一直都這麽有才。”
“好了好了,你們倆夠了,我們也該上路了。”寧滄打斷他們無聊的爭論。
他一共留了三人,分別是隱隱是這批人小隊長的耿牛,做過一年武僧的胡百兩,和人如其名,十分油嘴滑舌的王才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父親已經被關在地牢八天了,以刑部的手段定會屈打成招,早點找到誣陷的證據,救他於水火。”
“在官場上,和我父親為敵的政黨太多了,如今就連平時中立的政黨也會摻和進來,隻要搞垮我父親,在將他麾下的將軍整下台,會空出不少位置。這些人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為他們的政黨擴大勢力。”寧滄憤憤道。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找出證據,使你們寧府重回原位,還是保你們一家的性命。這兩件事的難度可不一樣。”心塵問道。
“重回原位估計是不可能了,那可是執掌六大軍印的將軍啊,能讓我父保留侯爵之位就行了。”寧滄分析了下官場說道。
唉,由於原主長期是一個凡人,信息的來源太少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聽家裏人說的。能說給他聽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如今他連敵政黨有那些都不知道。
實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保我父性命就行。以心塵的實力,橫推,單刷大乾副本應該是沒問題的。
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唉,現在幹啥都要錢啊,打尖要錢,住店要錢,買馬要錢,我又不會飛,總不可能一路跑回去吧。我現在連一兩都沒有,要是現在能從哪兒搞點錢就好了。
“摘點果子吃吃吧,人是鐵飯是鋼啊。你現在還需要吃東西嗎?”寧滄看向路邊的果樹,朝心塵問道。
“吃不吃都行,我早已辟穀了。吃也隻是緩解口腹之欲。”心塵說道。
“這果子多半不咋的,苦澀,果肉也沒多少。”寧滄長歎一口氣,嫌棄也沒辦法,這就是窮逼。
“你怎麽知道。”心塵不解,“你又沒吃過。”
他視力極好,掃過果子,沒放過一處細節,沒看出任何毛病,至少外表上沒看出毛病。
“你這種強大的修士離凡人太遠了,不知道也理解。你看這路,一看就是官路,這麽寬廣,而這裏長了兩棵果樹,若是好吃,還輪得到咱?早就被路人一搶而光了。”
“有趣的推論。”心塵動用法力,拾來一顆,果然是他所說,苦澀難以下咽。
寧滄含淚摘了八顆,每人路上吃兩顆,沒將心塵算在內。
他遠遠一瞥,隻見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著什麽。
“咦,話說這個小和尚叫什麽來著。”王才俊問道。
“嘶~~,不得不說,你這真是個好問題。我搞忘了。”胡百兩撓撓腦袋,頭發都扯下幾根。
“看我幹嘛,你覺得我會知道?”剩下的耿牛很是不解。
寧滄抿了抿嘴,略顯尷尬,說這種話也不背著點。
你忘了?他是修士,聽覺好得很。
哦,那沒事了。
寧滄清了清嗓子,隻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好像沒跟他們正式介紹過心塵,“他叫心塵,未來一段時間都會跟我們一路,你們相互認識一下吧。”
“哦,你好你好,欸,叫啥來著又忘記了。”
“心塵。”
“哦,這下記住了,心什麽來著。”
“心塵!”
“什麽塵?”
氣得寧滄想打人,心塵在一旁打圓場,“算了算了,趕路要緊,名字隻是個代號。”
.....
沿著官道走了兩個時辰,他們瞧見一座不小的城鎮,城門上寫著不大不小的三個大字“山渭城”。
人還挺多,街邊全是吆喝的商販。
“這位爺,新出爐的包子,來個不,一文錢一個。”
“不了不了。”他怎會說自己沒錢。
“這位爺,瞧瞧我的糖葫蘆,今早剛做好的,看看這糖絲,這條街您找不到第二家像我這麽好的。”
寧滄臉上硬擠出笑容。
憑什麽原主活的時候,銀子就沒斷過,而我剛過來就要麵臨生死之機。
淦!真是不爽啊。
就在他為自己命運憤憤不已時,忽然,感覺到腳底下傳來異動,好像是一塊堅硬的小石子咯著自己,正當他想一腳踹飛時。
抬腳的時候,忽然瞥到不一樣的顏色。
這不是銀子嗎?寧滄直呼走了狗屎運,假裝係鞋帶順勢撿起來,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好家夥,一兩多呢。
今早剛求天能不能給點錢花花,還真讓自己撿到了。
拿著剛撿的一兩銀子立刻就買了五個包子,四個肉的,一個素的,外加五串糖葫蘆。
“少爺,您哪兒來的銀子啊。”耿牛不解的問道。
“別管別管,吃就完事了,跟著我混,餓不著你們。”寧滄大快朵頤的吃起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還得找個店家,否則今晚要睡地裏了。”寧滄掂了掂手裏的幾吊銅錢。
雖然這天日漸轉涼,但他已經是修士,不懼風寒。不為別人,也得為這三個小老弟考慮。
“我這還有點黃金,你拿去用唄。”心塵問道。
“不行不行,不僅花不掉,而且還容易被人盯上。寧願睡野外也不能用黃金。”寧滄說道。
眾人沿著大街繼續走著,越走越深,人也逐漸稀少,這裏的位置太偏了,幾乎鮮有人來,寧滄遠遠瞥見一間客棧,位於巷子深處,孤零零的招牌,外麵也沒人攬客,甚至個別窗戶上都落有蛛網。
一看就便宜!
“好一個敘利亞風格,就這家了!”寧滄大步向前。
“老板,我要住店!”
“欸,好嘞。客人要幾間房啊。”客棧老板望了一眼寧滄身後的四人問道,暗地裏十分期待的搓了搓小手。
“一間!下等房!”寧滄傲氣的擲出一吊錢。
老板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略有疑問的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一”,又指了指五個人,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沉悶了片刻,仿佛是在勸說自己,蒼蠅在小也是肉啊,“欸...好,稍等。”
“這麽拽,還以為遇到大客戶了,結果五個人就開一間房。”老板走進身後的屋子跟裏麵的人抱怨。
出來時依然是掛滿笑容的,“嘿嘿嘿,客官鑰匙在這。你們的房間在那兒呢。對對對,就是落滿灰塵的那間,沒錯沒錯,就是在馬棚旁。在下就不相陪了,嘿嘿嘿您自行前往便是。”
寧滄心塵等人也沒多說,眼下的情況就是這個情況。
“好好好,極簡的敘利亞風格,我喜歡。瞧瞧這蛛網,瞧瞧這老鼠洞,瞧瞧剛才爬過去的蟑螂。什麽叫自然風,這就是自然!我們拜師於天地,就要多於大自然親近,為了找這間房那可是煞費苦心啊,都是為了你們啊,要懂得感恩。我呢,就在外麵打地鋪吧。”寧滄拍了拍心塵四人的肩膀,饒有心得的說道。
他大概猜出來不會更好,但沒想到會這麽“好”,取舍一下,還是將“更好”的讓給他們吧,畢竟跟著自己也不能讓他們吃虧。
“啊這...”耿牛,胡百兩,王才俊三人看著離去的寧滄,久久愣在原地。
不是,這環境,還不如睡外麵呢。
“這位小師傅,你呢,睡這裏嗎?”王才俊審視環境,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對於心塵的名字,他還是忘記了,就總是記不住。記不住名字怎麽跟人家攀關係,但又不可能再去問一次吧。
“小僧是出家人,不在乎。睡哪兒不是睡。”心塵靠在牆角,兩腿盤著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