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含笑而死

退後?

不停地退後,隻能退後,盡量地拖延時間。

然而,麵對一個內力被封的人,火毒女豈能追不上?

沙!沙……

兩道急促的腳步聲中,胡子仙眼看著對方的掌與自己的心髒越來越近了,死亡的氣味來臨了。

“啊……”胡子仙內心低吼著。

“記住,不到萬不得以,千萬不要用,更不要想著……你還會這一門武功!”滄桑的話音,不曾忘卻。

遙遠的記憶,貫徹胡子仙的腦海,但現在正是萬不得以的時候。

他的丹田之中,驀地爆發出一道強勁的內力,衝向全身的穴道,掃除穴道之中的阻礙。

與此同時,他猛然止住後退的步伐,內力一聚,同樣是一掌拍出。

轟!

兩人的四周,氣浪翻滾,掀動周圍的樹葉與雪花,竟將腳邊地麵上的雪,悉數清除。

噗嗤!

火毒女倒飛出去,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胡子仙,砰地一下,落在了遠處的雪中,雪頃刻覆蓋整個身軀,雪中冒出一灘滾熱的鮮血。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唯見掌心有一道如同眼睛大小的傷口存在,一陣陣刺痛,從傷口傳向全身。

胡子仙緩步來到火毒女身前,一臉平靜,沒有勝利後的喜悅,仿佛自己贏得理所應當,居高臨下地看著火毒女說道:“我雖然會打傷你,但卻仍不想殺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在火毒女憎恨的目光下,立即轉身走向山下,他要找到紅依雪,問清那一晚,關武侯被殺的那一晚,關府內究竟發生什麽情況。

山下,一片寂靜,看不到紅依雪藏在何處。

胡子仙狐疑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出紅依雪的蹤跡,眼中白茫茫的一片,仍是看不到她的蹤跡。

繞著這座大山走著,約莫走了半刻鍾,耳邊除了風雪呼呼的聲音外,突然間,傳來了一陣女子的痛呼。

胡子仙猛地一踏雪地,施展輕功,迅速朝傳出痛呼聲的地方趕去。

遠遠的,隻見一蒙著麵的黑衣人拿著劍,想要刺向摔倒在地上的紅依雪。

“住手!”胡子仙大喝一聲,一劍揮出,劍氣霸道,急迅而去。

蒙麵黑衣人臉色一僵,急忙一揮劍,攔下劍氣。

趁此,胡子仙飛快趕至,一劍高高落下。

黑衣人一言不發,動作很輕卻很快,直接一個縱身翻走,並且朝遠處飄然遁去。

胡子仙剛想要去追,身後的紅依雪卻呼吸急促地開口道:“別追了,沒用的,聽我說,我告訴你想要的,你幫我辦最後一件事情。”

此言一出,胡子仙皺著眉頭,看向紅依雪,唯見她的身上,有數道血淋淋的劍傷,劍劍致命。

紅依雪忍著傷痛,艱難地開口道:“那夜,我的人一進來,便已遭到伏擊。五枚金針,缺一不可,當年各有私心,難以聚齊。言盡於此,希望你能照顧下宇兒,他是無辜的……他……咳咳……他隻喜歡練武。還有,你過來……聽。”

胡子仙來到紅依雪身旁,俯身側耳傾聽,紅依雪輕聲囁嚅了幾句,露出瘮人的笑容。

胡子仙聽後,神情複雜,道:“白玉樓死前留下了一幅畫,上麵題了幾行字,每行開頭第一字連在一起,便是吾至愛紅依雪!你可以安息了,他不曾背叛過你。”

噗嗤!

吐了一口血,紅依雪萬分錯愕,眼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喃喃道:“是我錯了,我一直錯了……男人,還是有值得依靠的!”

說完,她嘴角含著血,睜著眼看著胡子仙,含笑而死。

胡子仙看著她身上的劍傷,自語道:“沒有用內力,可卻劍劍處於致命部位,傷口又深,即便不失血過多而死,怕也會因劇痛而死,致命的傷口,在腹部!直直的一劍,刺得可真狠心,貫穿了脊梁,深仇大恨嗎?唉,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因父母這一輩的傷,在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創傷,以至於白玉樓的付出,付之東流了,到了死,才相信過往的情真意切。”

同時,他不得不佩服紅依雪的毅力,還能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了。

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胡子仙,一下子,如同醍醐灌頂,幕後的人,他找出來了!

……

山上,火毒女雖然受了傷,但還是拚上了全力,與白宇共戰雲戮,眼看著局勢愈發不好,兩教之人無法匹敵六扇門和皇帝的人。

於是,她果斷地拉起白宇,朝山下逃遁,此事隻能作罷,最後一枚金針,以後再說。

托阜達、風鎮海和風默三人,看到紅依雪不知所蹤,白宇也被火毒女帶走了,他們與慧清師太也沒必要繼續打下去,故爆發一次強勁的對轟,雙方於漫天風雪之中,皆都消失不見。

至此,朝廷一方的人似乎大獲全勝,關武侯的棺材,也能安然入葬。

雲戮帶著平靜之色,對關夫人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下葬了。

六扇門的捕快、皇帝的人,以及出殯之人,圍在大坑四周,走出幾名下人,一鍬鍬挖起黃土,帶著雪,將關武侯的棺材埋上。

眼看著關武侯的棺材,即將要被埋好的時候,關夫人在心中,緩緩舒了口氣。

然而,胡子仙飛奔而來,一步上前,不由分說,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一掌轟向棺材上的黃土。

轟!

黃土迸射,雪花漫漫,原本厚厚的黃土,頃刻間變得淡薄,露出了裏麵棺材的一角。

關夫人勃然大怒,看向胡子仙,喝道:“洛銘洛大人,你在幹什麽?”

“哼!”胡子仙冷笑一聲,目光冷冽地盯著關夫人,喝道:“幕後的真凶,是你,對吧!”

“你什麽意思?”關夫人淡然麵對。

雲戮、周難和王修平,皺著眉頭,不解的看向胡子仙。

“諸位,可別忘記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到今天都沒有確認過。”胡子仙大聲說道。

“什麽事情?”雲戮狐疑地看著胡子仙,雖然心有不悅,可事出有因,他選擇願意相信胡子仙“胡鬧”的理由。

胡子仙“森森”一笑,看著關夫人,風修的女兒風依雨,一字一句道:“你的丈夫,還沒有死吧!”

咯噔一下,關夫人的心,開始猛烈跳動,但她依舊保持平靜,搖搖頭,露出悲傷的神色道:“妾身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死者已矣,還望大人給妾身的丈夫留一個安息。”

“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胡子仙說著,不管眾人有多少疑惑,右掌運轉內力,對著露出一角的棺材,隔空猛地一拍。

轟隆!

又是一陣黃土的迸射,伴隨著黃土飛濺,棺材也被強勁的掌風轟裂,四分五裂,直接露出裏麵的屍體。

眾人盯著屍體,待塵埃落定之時,直勾勾的看著屍體,可看到屍體麵容的瞬間,不禁皺起眉頭,望向胡子仙。

關夫人更是一臉怒色,嗬斥道:“洛大人,你需要給妾身一個解釋!”

胡子仙卻依舊信心滿滿的樣子,平靜的走向屍體,道:“你的解釋,我這就給你!”

話音一落,他一把抓住屍體的臉,微微一扯,竟然扯出了一張人皮麵具!

啪!人皮麵具落入雪中,人皮麵具之下,屍體真正的麵容呈現,在場的人,王修平、胡子仙以及雲戮,都是見過關武侯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眼前屍體的麵容並非關武侯的麵容,剛剛帶著人皮麵具的才像。

“怎麽回事?”雲戮的心裏,升起一番挫敗感,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被欺瞞,而且差一點成功了,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老臉丟盡了。

“這可就得問問關夫人了!”胡子仙凝視風依雨,質問道:“說,關武侯究竟在哪裏?你背後的人,到底還有誰?”

在眾人團團圍住風依雨的時候,遠處一隱蔽的地方,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身旁,是神色緊張的年輕女子,他們一直默默地注視場中情況。

“出手吧……”女子不忍繼續看下去,怕自己擔心的情況出現,一直開口求著身旁的男子,央求了幾聲後,不禁怒而喝道:“出手啊!”

男子一掌拍在身邊的樹上,呈現一個深刻的掌印,並且手掌一抓,在樹上抓出五道爪痕,他也忍不住了,他不是無情人,他準備出手了!

胡子仙這邊,他開口道出始末:“關夫人,其實原本的我,一直沒有懷疑到你身上,是以為關武侯的真身被皇帝的人看管,這才導致紅依雪無法奪得藏著金針的那一隻手。隻是,紅依雪在山下被一神秘黑衣人殺害,臨死前,告訴我那一晚,他們一進去,就遭到了伏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相信她的話。由此,必然是你有問題!”

“那你又怎麽懷疑到妾身丈夫的身上?”風依雨不甘心地問道,她自問自己和關武侯演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還是露出了破綻。

“關武侯死得蹊蹺,紅依雪對最後一枚金針窮追不舍,看樣子,最想要貪圖寶藏的是她。可是,諸位,我們不妨反過來想想,到現在為止,誰能見過五枚金針?誰又最能漁翁得利?”胡子仙說著,頓了頓,留給眾人短暫的思考時間,繼續說道:“紅依雪臨死前,告訴了我,五枚金針,缺一不可。當年那幾人懷著私心,這才沒勘破五枚金針與寶藏間的秘密。時至今日,隨著白玉樓、常無明以及明覺大師的死,金針即將被齊聚。我相信,你若是真的為你妹妹著想,必然早就把藏於武侯手中的金針取了出來。可是,你沒有那麽做,那一晚,反倒使你妹妹中計,差點暴露了身份。你是一個兩麵派的人物,一麵想盡心對你的丈夫好,為女兒著想,一麵卻想著讓妹妹開心,矛盾的性格下,致使我們一直看著你對妹妹的那一麵,卻忘了你與你丈夫間的深情。我想之前,紅依雪與你互換了身份吧,你們實施殺四大高手的計劃,最困難的一點,就是對各自的丈夫下不去手。因此,刑房內的風鎮海曾說過,紅依雪沒有痛下殺手,我想對白玉樓痛下殺手的人是你吧!關夫人!是你去過了蒼山,用計殺了不想反抗的白玉樓,我說的可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