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齊聚

殘陽落,古道風涼,青石橋邊尋花柳,丹桂一香靜沉心。

回到平關城的胡子仙,站在青石橋上,凝望江上行船良久,最後似乎下定什麽決心,目色沉沉,走回客棧。

一來到客棧,他便立即找到周顯揚等四人,跟他們簡單的交代幾句,然後便離開客棧。

見其決然而去,小葉子本想追出去看看,周顯揚卻開口道:“隨他去吧,我們能多一分生機,或許就與他深山潛修有關。”

“既然能用煙花聯係他,我們應當安心便可!”方不揚說道,心中很安心,沒一絲擔憂。

而胡子仙,則是買了一匹馬,策馬出城門,從城北方向,朝包圍平關城的五座大山之中的其中一座飛奔而去。

這五座山,像是五根巨指,從天而降,落在地麵,各山之間,有深長的山穀,其中一穀,正是當初他們從外趕至平關城時所經過的山穀。

如今,策馬在郊野處飛奔,遠遠地望去,山巒雖不高,卻可頂天立地,極為壯觀。

此刻的山林,雖有些蕭條,可看起來,青黃交替,仿佛世間的春秋輪回,細細看去,不覺有些深奧之理。

見此,胡子仙心道“今日進山潛修,不知能否成功修成無影神步第二境?但是,事情迫在眉睫,若無第二境無影神步,怕是五府之行,危矣!”

“那暗影之主,真的太神秘了……我的命運,不能繼續被玩弄於他人手掌之中,此番進山,若不成,我對不起露夜!”一念至此,胡子仙猛喝一聲:“駕!”

緊握韁繩,身軀側前,快馬之下,塵土飛揚,

一個時辰後,便來到了山麓,胡子仙把馬牽到一處隱蔽的地方,然後孤身一人,進入深山。

直至半山腰,找到一處林密樹多的地方,盤膝坐於林中,開始運炁修習,先於腦中推演無影神步。

所謂無影神步,其實蘊含了奇妙步法、六九神步以及九九神步。

奇妙步法,共有三層境界,第一層,則是躍起三丈,橫跨九丈後落地。

第二層,可在平地,先橫移三丈,後縱移九丈,速度極快。

第三層,舍方向而直移,無需先借助三丈之距,再行九丈之遠,可直接橫行一十二丈,或先橫行一十二丈內之距離,然後再縱行剩於距離。

如胡子仙可以先橫移一丈,然後縱移一十一丈,隻是其最多隻能行一十二丈,奇妙步法之名,也是由此而來。

之前,在羅生觀內的那口枯井裏,井壁布滿青苔,井深十丈有餘,尋常人極難出去。

而他先是刮開底部井壁的青苔,然後靠炁短暫地站在井壁上,最後使用奇妙步法,快而迅速地衝出了枯井。

但江湖中人,隻知奇妙步法,卻不知無影帝之絕學,乃是無影神步,奇妙步法,隻是無影神步第一境。

無影神步第二境,便是六九神步,此乃更為高深的步法,非同小可。

從小修習無影神步,時至今日,胡子仙才有把握修習,至於能否成功,尚未可知。

以前,因炁不夠渾厚,且無合適地方練功。

如今,天時地利皆備,修習羅生經與浮生經後,體內之炁渾厚,十年的累積,讓他更進一步,修習六九神步,已然可以。

這六九神步,共有兩層境界,第一層,可先橫移六丈,後縱移九丈。

可這六丈與九丈,與之前的大有不同,之前那三九丈,隻能直行(兩點一線),但六九神步的六丈與九丈,可以途中來回移動(隻有固定的起點,無固定的終點,由其移動的路經長短決定),不過其最終方向,已被確定。

如向前移六丈,雖可左右移動,可當六丈結束時,終點定在起點前方,反之亦然。

至於六九神步的第二層境界,更為高超,可以前後來回移動。

不過,其仍有限製,六丈與九丈,必定在橫縱軸上,不可偏離這根軸。

唯有臻至九九神步,方可肆意而行,方寸之內,縱橫無忌。

密林之中,隨著胡子仙的運炁數刻,他猛地起身,腳下若有神風助,刮起一陣塵土。

他身影在密林間穿梭,來回之速,越來越快,他要克服的,不僅僅是空氣帶來的阻力,還需驚人的反應力,避免因速度太快,撞到周圍的樹木上。

時光飛逝,流躥走少年的情懷,除了每日深山修行,胡子仙還留了一點時間,下山喂馬。

山間有溪水橫流,也有飛禽走獸,他每日烤野味吃,日子倒也瀟灑。

深山不知日飛逝,直至煙花衝天起,胡子仙這才停下修習六九神步,快速下山。

半個時辰左右,城外郊野,胡子仙與周顯揚見麵。

多日居於深山,洗漱不方便,胡子仙看起來,有些狼狽,像是野人一樣。

周顯揚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拍拍胸脯:“胡子仙,這是要嚇死我嗎?幸虧我膽子大。”

“好了,說正事吧。”胡子仙似乎分秒必爭。

“拿去吧,月姑娘傳來的信。”周顯揚無奈,隻好直接拿出信,交給胡子仙。

胡子仙接過信,目光泛發點點淚光:“兄弟,多謝了!再會!”

說完,便策馬而去,果斷離開。

“呃……隻知道嫂子,連我們四人的情況都不顧,唉……重色輕友呀!”周顯揚搖頭歎氣中,策馬回城。

密林裏,胡子仙靠在樹上,拆開信。

信——阿陵啟:離別久,不覺已有一月之餘。莊內無事,切莫記掛。然,父母歸來時,神色憂傷,甚是讓人擔憂。當告知兄長之事,便欲至關洲。行色匆匆,不能細說,望見諒。

此信看起來很正常,可胡子仙為識字的行家,字裏行間,充滿的無奈之意,讓他倍感奇怪。

按理說,這封信所寫之事,應該說明止心的父母正往關洲趕來,若無意外,她也會隨之而來,到時候,便能相見,這應該是好事,可字跡表露的無奈之情,無法作假。

“不管如何,日後再見!”胡子仙抓著信紙,隨後猛喝一聲:“啊!”

一道身影,再度於林中閃動,如魑魅般無影,似幽魂般詭動。

……

飛逝的光陰,轉瞬便是正月初一,正值新春團圓之際,合家歡樂。

然而,深山之中,唯有馬兒相伴,胡子仙孤身一人,依舊沉心於無影神步的第二層境界。

漫天的煙火,接連而起,分不清誰是誰非,也看不準是否為周顯揚所放。

為了以防萬一,胡子仙隻能下山,策馬前去郊野。

幸而,他賭對了,周顯揚早已在那等候。

遠遠對視後,兩匹馬迎頭趕上,隨著一聲禦馬的叫喚,馬兒停下,坐於馬上的周顯揚,卻帶著慌忙的神情開了口:“胡子仙,不好了,平關城內怕是有大變動!”

“哦?大變動?”胡子仙凝目看去,卻見平關城外,車馬往來眾多,已是日近黃昏時,進城的人仍舊絡繹不絕,確實奇怪。

周顯揚說道:“當初,落陽蔡府內,那座宮殿裏,關押著一位叫做姬成仲的絕頂高手。後來被放了出來,如今他揚言要屠滅五府,聚集了很多武林人士,正朝著平關城趕來。”

“水帝姬成仲!沒想到,那鎖鏈竟是關押他用的,蔡正陽與他,又會有什麽樣的糾葛……”胡子仙將疑惑藏於心中,開口詢問道:“那你可知都有哪些人要來?”

周顯揚以極為誇張的表情說道:“太嚇人了!好像都是邪道人士,江湖傳聞中,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官府通緝要犯、屠城過的魔頭,似乎都會趕來。真不知道,那姬成仲究竟是何方神聖,能一呼百應,召集這麽多可怕的人。”

“正道人士呢?武林盟主徐盛天呢?會來嗎?”胡子仙繼續問道。

“當然會啦!”周顯揚說道:“我說的大變動,其實就是正邪之道的拚殺,似乎要改在平關城內,與說書的說的不一樣了。”

“哦?還有說書的也說過這些?”胡子仙不禁饒有興趣地問道。

“那當然,說書的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以前聽他們說,正邪兩道的拚殺,一般都會在城外,尤其是各洲的交界處,最容易成為血流成海的地方,我以前外出時,經過各洲交界處,果真如其所說那樣。”周顯揚說著,話鋒一轉道:“但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在城內拚殺,史無前例啊!”

胡子仙聽後,點頭讚同:“的確,城內拚殺,有違聖朝的法規,一定會驚擾官府。但是,在關洲,各地方官府聯係困難,對於這種事,怕會視若無睹,這場拚殺,在所難免吧……”

幽幽歎息後,周顯揚也不再多說,留下七日後為水帝揚言殺入五府之時的消息後,便握著韁繩,馬頭一轉,騎馬離去。

唯有胡子仙,坐於馬上,內心陷入正邪拚殺之事中……

平關城內,距離水帝揚言殺入五府的日子越來越近,無論是作為幫手前來的邪道人士,還是慕名而來觀望的無關人士,或是打算幫助五府的正道人士,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劃分了各自的區域。

如正道之人投宿於城東的客棧,邪道人士投宿於城西的客棧,而無關人士,雖不在此規矩內,但必須老老實實的待在客棧,若是出去,無論正邪,皆會派出人馬跟隨,人身自由,受到極大的限製。

風聲鶴唳,如此敏感時候,很多無辜人再怎麽不願意,也隻能認命。

至於暗影之主,一直沒出現,像是很有耐心的捕獵者,靜靜地蟄伏著,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