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回步步緊逼

五月二十二日,建文帝下罪己詔,大意是:“朕不德”,但燕人不道,擅動幹戈禍害百姓,有違天意。號召天下的忠勇誌士赴闕勤王護駕,以平其難,朝廷一定不吝嗇論功行賞等等。

複下旨令許多大臣帶著多份的罪己詔四出征兵,而文武大臣見朝廷大勢已去,紛紛要求出京募兵,以避困厄,朝堂幾乎為之一空。

燕軍也在積極準備過江的事宜,,但遇到了困難,由於朝廷堅壁清野,北岸的民船大都被官府損毀,僅靠繳獲的那些戰船是渡不了一二十萬人的。

有人想出了個辦法,挑選一些水性好的軍士,讓他們用豬婆囊充滿氣係在腰間,去偷襲對岸的船隻,能奪就奪,不能奪的就焚毀。

幾天下來果然弄了不少戰船,而主要的是官軍大都厭倦了戰爭,故能讓他們得手。當然,光靠這些還不足以濟事,還得從高郵、南通、泰州等地找船。

五月下旬,燕王的船隊從瓜州出發,令狗兒和華聚為先鋒,攻打京師對岸的浦口。

而現在駐守浦口的正是從淮河敗下來的盛庸,正想一雪前恥呢,於是燕軍先鋒大敗而回。

燕王沒有氣餒,而形勢也不容許他後退,親自領著朱高煦以及趕來支援的朵顏三衛打頭陣,猛攻盛庸。

燕軍雖然不慣水戰,但鬥誌高昂,不管懂不懂水性,都登船殊死搏殺。而官軍士氣低落沒有決死之心,將令不容易得到執行,遂被打得大敗。

盛庸不得不放棄浦口,退守南岸的高資港防禦。與此同時朝廷恐怕盛庸有失,令都督檢事陳宣率水師增援,誰知陳宣見朝廷氣數已盡,竟然直接跑到燕營投降了。

朝廷憑借長江天塹力拒燕軍的設想完全落空,而燕王得到這支訓練多年的水師,無疑如虎添翼,天險變坦途了。

而令建文帝窩心的還不止這一件事,兵部侍郎陳直誓師阻擋燕軍,不想卻被他的部下早有投靠燕王之意的金甲殺害,率人歸降了燕王。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朝中的許多大臣紛紛渡江向燕王提供京城的防守情況,以及攻城之策,並信誓旦旦的保證,到時一定願為內應,到現在可以說江南的防禦體係已從內部開始垮塌。

於是,燕王決定立刻著手強渡長江的準備,向京城發起最後的一擊。

而對岸的朝廷卻做著天怒人怨的事,建文帝最終聽從了方孝孺的“妙計”,派軍民日夜不停的拆除城外的房屋、搬運糧食、木材等,來不及弄走的就一把火燒掉。

同時督促軍民加固城牆,晝夜勞作不得休息,一時間怨聲載道。

方孝孺又奏道:“可令諸王把守各個城門,這樣燕王攻城時多少有點顧忌。再讓李景隆、茹瑺、王佐去燕營講、噢不、放低些姿態說乞和吧,明裏講和暗裏窺其虛實,盡量拖延時間以待援兵

。隻等各路大軍一到,就來個內外夾擊,定可成功。萬一不利,則車駕西蜀,以待後舉。”

寫到這裏,筆者不得不歎此老迂腐之極,尚以為自己足智多謀!

但建文帝的“選擇麵”太窄了,隻得從之。

燕王在帥帳接見三人,看著匍匐在地的李景隆等,燕王淡淡的道:“有勞公等來此,起來說話吧。”

不想他們三人不敢起身,由茹瑺顫著聲把皇帝的“意思”說了出來。

燕王冷笑,道:“我皇考統一天下為天子,封建諸王各有定分,吾固有地矣。割地之說,必是奸臣之計也,我今來就是要清君側的。公等奏上,隻要把奸臣押到我的軍營,我即解甲謝罪闕下

,退拜偈孝陵,永袛臣節。”

李景隆不敢多言,如實奏給建文帝聽。

建文帝即道:“李景隆再去一次燕營,對我四叔說:有罪者俱已逃走,待捉住後,一定交給他。”

李景隆雖然應聲,但不起身,道:“請陛下讓諸王陪臣一起去燕營,不然,燕王會留下我的。”

建文帝點頭,便讓穀王、安王、璐王等十幾個人隨他前去。

諸王雖處境不盡相同,但都受到了製約,可謂同病相憐,和燕王一見麵就不免感慨萬千,相對垂淚。

燕王即命人搬來酒菜,款待諸弟,後淒然地道:“我為權奸所逼,危如累卵,今幸見骨肉同胞。”

諸王再次“陪淚”,不勝唏噓。

三杯過後,穀王朱橞把“旨意”說了出來。

燕王看著諸弟,連續問道:“諸弟試想斯言,當乎?否乎?誠乎?偽乎?抑或是奸臣之謀?”

諸王雖說是皇帝派來的使臣,但在削藩過程中無一沒受到責罰和製約,也是朝廷防範的對象或下一個目標,因此都在心裏同情燕王,於是齊聲道:“四哥所慮甚是,我等不便多言。”

燕王微笑,道:“我此來,但得奸臣耳,不知其它。來,喝酒。”舉杯邀飲。

宴罷,燕王親自送諸弟出營,臨別大聲道:“歸語其它弟妹,相見之日不遠了”

諸王莫不暗驚,此可謂燕王心聲亦!

燕王先讓諸王上船,留下一直沒發一言的李景隆小談。

李景隆惴惴不安,即使沒有那幾次“大敗”,他也是從小就怕這個表叔。

燕王微笑著對他道:“往來兩次奔波,九江為皇上可謂不辭勞苦。”

李景隆冷汗都嚇出來了,忙辯解道:“這都是方孝孺那個腐儒想出的緩兵之計,我不得不奉旨前來呀。。。”

燕王無意聽他訴苦,便轉開話題,問道:“我隻是好奇,你用什麽辦法能讓‘幼衝’沒治你喪師大罪?”

李景隆心中一動,忙把雲天教他如何做的,一一說了出來。

燕王失笑,歎道:“雲天以大俗掩飾孤高,卻往往能看透事務的本質,這招恰也是對付皇帝的辦法!”

李景隆眼珠一轉,忙道:“雲天是個大英雄,他感恩我贈金之情,所以伸出援手。更主要的是,我和他有密約,想必殿下也聽說了。”暗示之意再明白不過。

見燕王點頭,李景隆心裏狂喜,所謂否極泰來,燕王將是他命中的“新貴人”,忙低沉而一字一句的道:“請您放心,九江心裏有數。”

燕王會意,道:“有數就好,我會論功行賞的。”

李景隆的眼淚都差點沒下來,他用力的點頭,隨即登上船去,聰明人不需多說什麽!

諸王回京,把燕王的“意思”奏給皇帝聽了,建文帝長歎一聲,默默無語。燕王步步緊逼,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趕啊!怎麽一點也不顧君臣大義?

筆者代答一回:朱棣若聽他的“安排”顧念君臣大義,恐怕早過罷“三年”了!

還是方大學士來寬他的心,奏道:“各地忠勇誌士紛紛來勤王了,有蘇州知府姚善、寧波知府於進、徽州知府周繼瑜、樂平知縣張彥才等等。請陛下召見他們,安慰勉勵。”

建文帝大喜,忙問:“來多少兵馬?”

“一兩萬吧。”方孝孺的聲音很小。

回說雲天一行在河南地界與吳畏、陳良玉、秦通以及山東的好漢們分開,與不願回北平的紀老頭、龍大先生等於五月上旬到了洛陽,嚴飛龍等一班朋友接著,在謫仙樓設宴為他們洗塵。

雲天見他們被蕭湘女的絕色“震住”,謔笑道:“這是你們的二‘嫂娘’,愣著幹嘛?還不跪地請安。”

嚴飛龍歎道:“江湖傳說武林二妃都跟了雲天,我們還不咋相信,現在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哈哈,小寶兒長大了、噝、你掐輕點。”雲天笑中被蕭湘女在腰上擰了下,嫌他太欺負人了。

席間,胡進向雲天道:“飛龍哥已在城北三十裏的小土山前為你購買一處大宅院,現在主體已經完工,正裝飾著呢。”

雲天向嚴飛龍道了聲:“謝謝。”

複對蕭湘女道:“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叫人家出錢呀。”

蕭湘女明白他的意思,即讓洪穎取來兩萬兩銀票,對大家道:“其實我們夫婦本就有在此長期定居的打算,大家的心意我們記下了,但錢還得我們自己出,因為我們比較富裕。”

紀燕然亦勸嚴飛龍道:“你嫂子說的是實話,她執掌瀟湘樓多年,可謂富可敵國,我都不敢與她比富。”

不想嚴飛龍卻搖頭道:“我們是不會接二嫂的銀票的,而我們之所以這樣做,是有事相求的。”

雲天則問道:“重禮之下必有所求,你們想得到什麽?”

人家尚在沉吟,白彥山已道:“他們是想拜您為師呢。”

“不錯。”嚴飛龍即親口承認。

雲天忙雲天,道:“我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突然讓我高一輩很不自在。這樣吧,反正你們的根基決定自身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就和白‘壇主’以及在座的紀大高手、龍大先生交流

交流,肯定有所收獲的。”

嚴飛龍等雖有些失望,但人家說得是實情,隻得答應。而既然答應下來,就得接住蕭湘女遞來的銀票。

隨後暢飲,紀老頭和龍大先生遇見對手了,河南人大都善飲,而且有不讓客人喝足興即為不禮貌的習慣,於是,兩個“資深”酒仙遂被灌得一塌糊塗。。。。。。

舒心的日子過得快,轉眼就到了五月底,算算雲姬和蘇雲都快到了,雲天的小臉始終掛著笑意。

這日上午,他在嚴家大院樹下的涼椅上正看著嚴飛龍他們汗流浹背的練習刀法呢,去北平接妻兒以及師母的白彥山回來了。

雲天即問:“咋回事?你兩個師母呢?”

白彥山答道:“本來我和吳大俠、秋生他倆一同護送她們的,路上卻聽說了一個對師傅十分不利的消息,吳大俠就讓我快馬加鞭先趕回來了。”

雲天不悅,正要訓斥,白彥山又道:“現在江湖上都說是雲天挑了武當山,並一把火燒了。。。”

“啥玩意?”雲天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