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上飛棺
“醒了。”青羽的聲音顯得很平靜，無悲無喜。
薑子魚咽了咽口水，又幹咳了兩聲，最後深吸了口氣，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醒了。”
青羽的嘴角又掀起了輕描淡寫的笑，“舒服嗎？”
薑子魚坦然，“很舒服。”
“看來你不怕死，也不怕生不如死。”
“反正被你惦記上了，怕又有什麽用？”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放手了？”
“嗯，沒這打算。”
“好，很好。”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十分地不好。”
青羽蹙眉，“你真囉嗦。”
薑子魚卻好似恍然未覺，依舊沉浸在還活著的喜悅之中，“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結果卻又活了。我也本以為除了那個死矮胖子之外，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跟第二個人說話，現在你卻躺在我懷裏。你說生命是不是很奇妙，還是這口棺材很奇妙？”
青羽淡紫色的嘴唇輕笑，她輕鬆地拿開了胸前的鹹豬手，側起身子，溫柔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薑子魚的臉，“你真聰明，竟然猜到了這棺材的部分妙用，聰明得讓我都有些不忍心殺你了。”
薑子魚乖乖地躺在那裏一動不敢動，青羽並沒有控製他，可現在就算再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妄動半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相信你一定傷得很重，重到有點不舍得殺我，至少現在還不舍得。”
青羽眉毛輕挑，“哦，這麽有把握？”
看著她的眼神，薑子魚心下一跳，“本來是有的，不過現在又沒有了。”
“本來是想看看能在那般絕境下活過來的螻蟻究竟有什麽不同，現在看完了。看在你也算救了我一命的份上，說吧，有什麽遺言？”
薑子魚的手大膽地掠過青絲，摸上了青羽尚還慍怒的臉頰道：“好美的天空，好美的人兒啊。”
厭惡地撥開了薑子魚的手，青羽的眼中充滿了輕蔑之色，冷冷道：“你還可以說三句話。”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輕薄她，從來沒有！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捏碎眼前這螻蟻的衝動，因為她說過了他可以有遺言。
真的要離開了嗎？在一切還未開始之前。不，這不是他想要的，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他絕不會就此放棄！於是，他目露溫柔地盯著青羽的臉，“你真的好美。”
聽到這句話，青羽眼中的蔑視瞬間升騰到了極致，她根本懶得繼續說下去，直接豎起了一根手指。
薑子魚似自嘲地笑道：“你也真是個妖女。”
青羽強忍著立刻撕爛眼前這張醜陋的嘴臉的衝動，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薑子魚凝視著青羽，最後一句話，雖然成功的機會不大，但他一定要確保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上半身。所以，他隻是很平靜地說道：“我真的不想死。”
青羽動了，輕而易舉地掐住了薑子魚的咽喉，她隻需輕輕用力就能像捏死隻螞蟻般弄死他。
“砰！”與此同時，薑子魚的腳上運足了勁道，將渾身的氣勁隔空踢出，那生猛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地將避天棺的棺蓋踢飛了起來。
“你！”青羽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她不明白眼前這具卑微的螻蟻是如何做到的？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隻見她收回了掐著他咽喉的手，猛然起身，拚命地想要抓住棺蓋。可猛然外泄的氣機致使幽眼重現，而她現在的力量根本對付不了幽眼。
“果然是避天棺，嘖嘖嘖！”幽眼中發出了這樣的怪叫聲，這一次隻有一個人的聲音。若不是避天棺的存在，他早就根據殘留在青羽體內的力量找到她了。所以他一現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棺蓋定在了半空，以防再次失去青羽的氣息。
沒有絲毫猶豫，青羽提劍便劃破了自己雪白的肌膚，血珠飛落入海。而隨著她鮮血的融入，無盡海中傳出了一聲聲刺耳的嘶吼。這一次，即便是避天棺也無法完全掩蓋住他們的氣息。因為 足夠強大，而引來的怪物更加可怕。
“可惡！”幽眼咒罵了一聲，不甘地消失在空中。
“極！”強忍著傷勢，青羽操控著避天棺極速衝刺了一段距離，騰空的棺蓋卻被無盡海中那些不知名怪物拖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飛梭中，雪寂上升起了點點光華，隱約間薑子魚好似看見無盡的雪羽將避天棺包了個嚴嚴實實。而同時，雪寂本身的靈光正一點一點的消融著。顯然要在這無盡海中隔絕氣息難如登天，難到即便是神劍雪寂也要用獻祭才能勉強維持。
“雪兒！”青羽急切的聲音中透著悲痛，她卻已無力阻止。倒下之前，她死死地看著薑子魚，渾身戰栗不止，不知是給氣的還是給氣的。
“喂！”薑子魚躍將而起，將重傷不支的青羽扶住，緩緩放平。而由始至終，她那對能夠活活吞了他的眼睛都惡 地瞪著他。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已經說過了，我真的不想死。”看著躺在身旁的青羽，薑子魚不急不緩地說著，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而另一方麵他又想到，如果身邊這個疑似“仙女”的女子死了，憑他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逃出這片詭異的海洋。
“哎，看來無論如何我都沒得選擇了。”長歎一聲後，薑子魚毫不客氣地抱住了青羽，抱得那叫一個緊。
不知過了多久，青羽恢複了些許氣力，虛弱地罵道：“混蛋！”
“你別瞪我，不過你說得也不錯，幸好還不是個死混蛋。”
“無賴！”
“也好，總比死無賴強。”
“你……你王八蛋！”
“那也是個活王八羔子！”看著青羽越瞪越大的眼睛，薑子魚佯裝朝它們吻去。迫使她閉上那雙憤怒的大眼睛後，他終究沒忍住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繼而說道：“好了好了，傷得這麽嚴重你就消停點吧。等你傷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現在，我隻想好好睡一覺……”說著已沉沉睡去。
青羽平靜地打開雙眸，看著薑子魚疲態盡顯的側臉，一時間心中滋味難明，“你，真的隻是一個凡人嗎？”抬眼，看著避天棺頂那柔和親切的光芒，呢喃著，“雪兒，等我。”沉重的倦意襲來，她也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