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黑霧驚魘

迷霧中,正在搜尋薑子魚的肥榮一聲驚呼,“感應到了,就在前麵!”

“小子,別想逃!”

可就在淩飛幾人一衝而出之際,肥榮又突然喊道:“停下,快停下!前麵是烏骨林!”

“咕嚕!”前方,淩飛幾人立刻止住了身形,那因急衝急停而產生的風壓吹散了前方不知不覺變得淡薄了些的迷霧。那一刻,他們瞥見了那個黑色的地獄,那個對於所有霧隱靈修來說猶如鬼門關般的存在——烏骨林。

“呼——”眾人長長舒了口氣,幸好,還差一點。

淩飛冷著個臉,“你為什麽不早說!”

“我也是剛剛才……”肥榮連慘叫聲都未完全發出便被突然“活過來”的黑色地麵吞噬殆盡,連渣都沒有剩下。這一瞬他們才驚懼地發現,傳說中的烏骨林不是死的,而是會動的“活物”!

“快走!”

“黑霧驚魘,一日七殺!”

“發現得太晚了!”淩飛的臉 了下,荊棘刺藤掄起身邊的同門就砸向了漆黑的地麵,而他自己已經借勢躍起,朝著外圍飛去。

而幾乎在同一瞬,另外兩個人做出了和淩飛相同的選擇,成功地坑殺了自己的同門。但還有兩名弟子就沒有那麽好運了,落了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可是不夠,一日七殺,如果湊不足七個這黑霧驚魘根本不會停下來,還差一個!

千鈞一發之際根本來不及思考,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向最強的淩飛出手。顯然在這生死關頭他們很清楚,或許這樣自己才會有一線生機。

“死吧,都去死吧!”淩飛咆哮著,荊棘刺藤之上彌漫出了一層詭異的黑色,而淩飛則瞬間被抽幹了血肉。這一擊,他用盡了全力。

如此狀態下的淩飛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狀態下的荊棘刺藤他們也從未領教過。所以他們隻不過堪堪觸碰到那刺藤便被抽到了森黑的地麵。

第七個,身死!而還活著的第八個也是唯一一個,半截身子被地麵吞沒,一動不能動。

迷霧散去,腳下那活過來的黑色土地再次凝聚,變得厚重異常,森黑的“殼”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冷冷的光。今日,那詭異的黑霧不會再現,就好像是一次獻祭,用七條生命打開了通往鬼門關的路。而還活著的他們並不知道,被霧氣隔開離他們不遠處的森黑地麵躺著七具蛇屍。

“咳咳……”迷霧散盡時露出了淩飛皮包骨的身子,他口吐著鮮血,一步一搖地走向了那唯一活口。

那人歇斯底裏地叫罵著:“淩飛,你不得好死!”

“死的是你!”刺藤,沒入了那咆哮的頭顱。

“嗯,死亡的味道。”當一切歸於寧靜,淩飛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異樣的聲音,似在享受他們的自相殘殺。

“誰!”猛然回頭,隻見一個人影立在不遠處朦朧的迷霧中,隱隱而笑。

霧湧動,人出行。

看著那從迷霧中走出的薑子魚,淩飛愣了半晌,臉上的表情簡直比喝了一杯辣油、半斤白醋、八兩醬油還要精彩,“你?”

“哦?看來你認識之前這身體的主人。”“薑子魚”咧嘴一笑,一手罩在淩飛的天靈蓋上,“雖然隻是凝聚出了一絲鬼藤之精,但若你乖乖獻祭,可饒你不死。”

緊縮的瞳孔看著那籠罩在頭頂的黑暗,淩飛感受到了真真正正的滅頂之災,他的內心惶恐不安,“被奪靈了?如此可怕的氣息……幸好這次隻帶出了一半本命精華,看來隻能先犧牲掉它們了。”他沒有抵抗,隻見一漆黑的小型頭顱自他的天靈蓋中飄出,飄到了“薑子魚”的掌中,張手一吸,鬼藤之精便消失不見。

淩飛的身子一陣搖晃,他傷得更重了。

“很好,滾吧。”

沒有理會失魂落魄的淩飛,“薑子魚”轉身,看向了令所有霧隱靈修談之色變的烏骨林。

放眼望去,一顆顆無葉的漆黑樹木在烈陽下泛著冷光,如一頭頭洪荒猛獸死後的枯骨,被歲月染黑,森森然猙獰在黑沙亂石之間,沒有盡頭。

此處濃厚的血腥味很快便吸引了一些食屍者,輕盈地,一隻食屍者收攏翅膀,落在較遠處一株烏黑無葉的骨樹上。樹枝掛著一塊汙漬斑斑的破布條,布條上黏著三兩點血黑色的殘肉。它烏黑的眼珠子警惕地轉了轉,感覺安全後便用那深黃色的喙在破布條上一啄。

下一瞬,它便自那樹梢上筆直地墜落而下。墜落中,數道快到不可思議的黑光從那漆黑的骨樹間一閃而沒。眨眼間這隻食屍者便隻剩下了幾片漆黑的殘羽,嵌在黑沙間,隨著微風抖動。

“薑子魚”的眼皮跳了跳,“這還隻是邊界而已,隨著深入肯定會遇見更難纏的東西。更要命的是這些蠻獸的毒,即便突破到了九曲境都得小心對待。”他在原地踱步,心有計較,“雖然已經拔苗助長將境界提升到了碎魂圓滿,但這具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更大的力量。而且在天荒蠻妖的妖威之下還能飛的可沒幾個,越靠近其威壓必定越強,得手後怎麽離開也是個問題……不管了,天荒蠻髓,我勢在必得!”

不做任何避讓,“薑子魚”就這麽提起右腳,踏進了森黑的烏骨林。黑沙湧動,一瞬間那右腳上便布滿了傷口,但伴隨著一陣一陣詭異的幽光自他的眼眸中閃爍,那腳上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而且那些新生的血肉越來越堅硬,在重生九次之後竟在與黑蠍蠍鉗的撞擊中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一縷黑血自嘴角流出,“薑子魚”笑了笑,“不愧是絕品荒靈之體,還有意外收獲,很好,這個險冒得值得,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許多。”喃喃自語中他將另一隻腳也踏進了烏骨林。刹那間,黑蠍褐蛇爬滿其全身,他卻像個不知疼痛不懼劇毒的怪物一般一步一步朝著烏骨林深處走去。

起先他走得還有些東倒西歪,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步伐越來越穩,越來越快。直到夕陽將他的身子在森黑的烏骨林中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才在那錯亂猙獰的骨樹之間停下了腳步,因為前方會遇見的不再是現在這具身體能夠硬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