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目光短淺

小沛,太守書房內。劉備手握竹簡,臉上滿是譏諷之色。

“大哥,這曹安民是不是腦袋摔壞了,挖掘深井如此蠢事,豈不是白白耗費人力物力。”

張飛看著兩位兄長,也是哈哈大笑。

自打聯軍解散,不單白白浪費了大量錢糧,而且名聲也被曹安民搞臭,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

對於曹安民,劉備可是恨的牙癢癢。要不是有人將當中緣由告訴自己,恐怕到現在自己還蒙在鼓裏。如今他們元氣大傷,更是難有能力收拾劉封,看見曹安民吃癟,可謂是舒爽無比。

……

許昌司空府。

自攻滅袁術之後,曹氏眾臣聯名進諫,欲冊封曹操為公。

漢室一係老臣皆在許昌之戰被曹仁架空,手中無權的他們隻能屈服在曹操 之下,眼睜睜的看著曹操一步步竊取山河社稷卻無力還擊。

曹操以大局為重,最後隻多兼任了司空一職,徹底在文武兩麵上淩駕於眾臣之上。

“文若,你怎麽看這封文書?”曹操雖居許昌,但時刻關心著江淮局勢。曹安民的深井文書一出,即刻便有人傳至許昌報之曹操。

“才思敏捷,手段強硬,倒有主公的風範。”

曹操白了一眼荀彧,目光再次回轉到文書之上。掌控中原數州的一代梟雄,自然不會如同孫策劉備等人般見識短淺。

“淮南遭此災禍恐怕難以為繼,即刻命府庫調撥物資確保九江一地無憂。”

曹操發話下麵的人自然無不遵從,隻不過眼下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再調撥糧草支援,恐怕他們這個冬天也難以過繼。

“安民公子早有文書來,言明他們一切安好,請主公無憂。”程昱在一旁答道。

曹操聞言沒有多說,家底不厚,幹什麽都不敢太過,否則牽一發動全身,最終人人難以為繼。

尤其張繡還在宛城虎視眈眈,攘外必先安內。九江雖然重要,但畢竟遠離中原,投資太大,恐怕最後隻能成為他人嫁衣。

想到這裏,曹操不再作聲,戰局再次回轉到宛城和徐州上麵。

……

襄陽瀕臨襄江,又有漢川之險,襄江之利,讓這座城池不斷繁華。自劉表單騎入荊州,把襄陽作為荊州首府,僅僅數年時間,書院林立,文風鼎盛,南來北往的商船無數,讓這座城池成為了楚地的驕傲。

此刻,襄陽主道上,一輛馬車,正朝著蔡府而去。

馬車四周簇擁著數名護衛,各個腰跨短刀,彪壯異常。車內坐著的主人大約三十歲,麵白無須,一臉的幹練。

此刻他的手中拿著一卷竹簡,眼神之中閃爍著榮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奉命前來襄陽的楊弘。曹安民分職,楊弘雖然是袁術舊部,但曹安民還是委以重任,將外交之權悉數交給他。此番更是將足足數萬金交給他,自古以來,使者都是苦命之人,又有幾人能夠如他一般,代表一國,手握大權。

士為知己者死,楊弘此時內心波瀾,表麵卻暗淡不禁。

因為,接下來他要麵對的可不是一個普通角色。

荊州世族,首推蔡、蒯兩家,而這兩家之中又以蔡氏為主。蔡氏在劉表沒有入主襄陽以前就是荊州大族。姑父是已故太尉張溫,長姐又嫁給了荊州黃家之主黃承彥為妻,妹妹蔡玉做了劉表後妻。

在蔡瑁的培養之下,整個荊州形成以劉表為核心,以蔡蒯黃龐四家為輔的獨特局麵。

袁術敗亡,曹操一家獨贏,讓劉表感覺到了威脅。因此不單單加大了江夏的駐軍,還供給張繡兵器糧草讓他為側翼敲打曹操。

但九江之地一日在曹操手中,他們一日就寢食難安。

在楊弘的思量之中,蔡府就已經近在眼前。車夫自動下降了速度,緩緩的把馬車停到了府門前。

楊弘雖然第一次前來,但早有門貼已經遞進府邸,兩個守衛見楊弘下來,也不用蔡瑁吩咐,守衛很識趣的就進去通報了。

一路走去,盡是亭台樓閣,片刻之後,守衛走到書房門口,朝著裏麵恭敬一拜道:“軍師大人,來人已經到了。”

屋內傳來了低沉的男音:“請進來。”

片刻之後,守衛走了進來,朝著楊弘恭敬一拜:“先生,軍師有請。”

蔡瑁的官職是鎮南大將軍軍師。一般人都是以軍師稱之,除非是親近之人,才能以表字相稱。

“多謝。”楊弘向著守衛微微抱拳,這才走了進去。縱使自己的身份比這些侍衛高出數等,但臉色也沒有絲毫的傲慢之氣。

書房之內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儀表堂堂,皮膚白皙,雙目有神。見楊弘進來,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般,格外親切。

“淮南楊弘參見軍師。”

“免禮免禮,快快請坐。”蔡氏一族能夠發展至今靠的就是一個謙卑。盲目自大,乃是破滅之道。蔡瑁不單單是一個掌權者,同樣也是一個智者,而且也是一個謙虛寬厚的君子。

“我家主公久聞先生喜歡茶飲,特意命在下專程進貢一種茶飲,讓軍師品嚐。”

“喔,不知是何茶?”身居高位的他,各種山珍海味奇珍異寶完全入不了他的眼,反倒是茶飲字畫能夠讓他有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乃是我主公親至黃山之巔所采摘,每年也就是二十來斤,除了孝敬給曹公十斤之外,就連我們這些親信也隻有逢年過節才得以享用一次。這一次來前,我家主公特意命我帶了五斤,獻給軍師,欲與軍師交個朋友。”

黃山毛尖,雖然完全沒有聽說過,但蔡瑁看重的不是這個,他要的是麵子。連曹操這種一代梟雄都隻有十斤,自己一下子得到了五斤,如此榮耀可不是什麽寶貝能夠換來的。

“替我感謝你家主公,不知此次來我襄陽是有何要事?”

楊弘微微一笑:“買糧!”

“買糧?”蔡瑁頓時笑了。劉表對自己可謂是言聽計從,名義上自己隻是一個軍師,但實際自己才是荊州的王者。

“沒錯,我九江底子薄,之前經曆了袁術戰亂,實在是缺衣少食。主公已經把一切辦法想盡,可惜還是無可奈何。最終隻能讓在下到四境之地購糧,以渡難關。”

蔡瑁沒有作聲,糧食自己荊州確實不缺。縱使不用動用衙門力量,自己蔡氏一族也可以輕易拿出來二十萬石糧草。

但關鍵,蔡瑁很奇怪,為何楊弘會來舍近求遠,九江不是離著江東更進些嗎?

“糧草我們不缺,但我想知道為何你會來我荊州。”

作為使者,最需要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來的路上,楊弘已經把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想好對策,不管蔡瑁想到何種理由,他都能做到以不變應萬變。

“軍師有所不知,孫策與我家主公本來有仇,仇人相見豈能賣給我們糧草。而且就算賣了,我們也不敢吃啊。”

“仇,不知是何仇恨?”蔡瑁眼神之中閃爍著懷疑神色,食指輕輕敲打著桌案,發出咚咚的輕響。

“兩虎同槽,方視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