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黑衣宰相
書房之內，茶香撲鼻。
“先生，可識此茶否？”
“不知，請公子賜教。”
“此茶乃戈陽所特有，本來不過是幾根雜草，隻因為人們關注，這才身價暴漲，成了現在隻有貴族才懂得享用的東西。”正說話，炭火之上的水慢慢沸騰。
曹安民不緊不慢的將水從火上移開可，讓水冷卻。
“要泡這茶，不能用滾水，縱使內心再急，也虛靜等水冷卻，否則就是欲速則不達，難以使茶釋放全部香味。”
姚廣孝微微點頭，借物抒誌，縱使被自己的那番話震住，但還是能保持鎮定，看來自己這位主公心性著實異於常人。
“言歸正傳，先生既說我有血光之災，不知災從何來？”
“嗬嗬，那不過是我的無稽之談，公子末要放在心上。”姚廣孝笑著搖搖頭，眼睛微微瞟過曹安民，察覺著對方的表情。
“是嘛！”曹安民冷笑著將自己的佩劍慢慢拔出。
“公子想殺在下？”
“先生有大才，卻不肯相教，就如同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與其讓他桀驁不馴浪費草料，不如直接化作肉泥用來果腹。留著先生日後隻會成為我的大患。既然如此，不如早除為妙。”
“妙哉！殺伐果斷，從這裏看，公子和曹公反倒有三分相象之處。適才是在下試探之舉，望公子見諒。”姚廣孝拱手施了一禮，見曹安民沒有吭聲，麵帶笑容，抿了一口茶水。
“敢問公子之誌？”
曹安民慢慢收回劍，穩定了心弦道：“願做富家翁。”
姚廣孝頓時笑了，臉上就差沒寫不相信三個字。宛城戰張繡，汝南戰黃巾，這可不是單憑勇氣就能辦到的，如此俊傑，天下何人不識何人不用。
“先生不信？”
“這等鬼話騙公子自己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欺騙世人。要說成富家翁，公子又何必在汝南大興刀兵，早早回到許昌不更好嘛！如今能力展現，再想默默無聞絕無可能。”
其實這個問題，自打曹安民來到這個時代也考慮了很久。
說他不想在亂世之中成就一番大業，那是不可能的。但想要擺脫曹氏招牌另起爐灶絕非易事。
就拿當今天下來說，幽州有公孫瓚，河北有袁紹，河南有曹操，江東孫策，荊州劉表，益州劉焉，涼州韓遂馬騰皆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雖然還有並州關中可以為基業，但恰恰這兩處之地世家林立盜匪橫行，且都是四戰之地，易攻不易守。
而且自己一旦脫離了曹操，名不正言不順，天下士人絕不可能棄曹操來投自己。沒有人才，單靠係統，是難以成就大業的。
思來想去，緊抱曹操大腿倒是成了他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叔父待我恩重如山，不忍拋之！”
“由此下去，公子定有血光之災。”姚廣孝說的輕鬆，但這話在曹安民的內心深處就是晴空霹靂。
“為何？”
“宛城之戰，公子單槍匹馬掩護曹公父子逃脫追兵；汝南之戰，公子以八百破五萬黃巾，如此大勝古今罕見。待公子回到許昌，定會受到曹公重用，加上公子的身份日後必將成為宗室重臣。可公子不要忘了，縱使曹公再喜歡你，你也不過是外臣；待日後，公子越身處高位，也必然會卷入立嗣之爭。以公子之才，勢必會被各方勢力角逐拉攏，在下若是沒猜錯，公子日後必定是相助曹昂公子。如果曹昂公子能夠繼承大位，公子定可再進一步，裂土封王。反之，如果曹昂公子奪嫡失敗，不單單他自己，就連公子你也將死無葬身之地。隻要曹昂公子一日沒有登位，公子隨時都可能遭到他人的陷害和暗殺，所以之前在下說公子有血光之災，其實都是怕嚇煞公子。要知道，政 治鬥爭可要遠遠比沙場征戰更可怕。”
“那……依先生之見，我該當如何？”
“公子麾下，雄闊海乃當世猛將，周倉李通二人也是敢死悍將，更兼玄甲軍北府軍精銳，外加在下輔佐，如果選擇一處慢慢發展實力。待天下大變之時，割據一方。日 可成就王朝霸業，退可保一生榮華富貴，豈不美哉。”
曹安民微微皺眉。
看著姚廣孝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友善。
姚廣孝雖然有才，但確實和曆史上如出一轍，不負他“亂世之臣”的美名。
人才雖好，但曹安民需要的是真正幫得上自己的人才。否則，不要也罷。
“如果我說不呢？”曹安民的身上殺氣外泄，縱使姚廣孝也為之一震。
他不明白曹安民為何對自己所謀劃的宏圖霸業絲毫不心動。
“那公子隻能選擇中策了。”姚廣孝有些犯難，一時間腦子有些亂。
“中策？”
“公子所慮乃曹公也。曹公在時，公子可以外調為將，鎮守一方，遠離朝堂，不參與到立嗣之中，慢慢積攢實力。待曹公百年之後，公子羽翼豐滿，趁著大位懸空，繼承人根基未穩之時，帶兵擒王，挾天子以令諸侯，竊了這至高無上的寶座。”
“這……”曹安民有些心動，但他表麵上又不能表現出來，咳嗽了一聲。
“先生既有中策，那不知下策是什麽？”
“下策就如同公子所講，輔佐曹昂公子，助他登上寶座，日後做一個從龍之臣。”
“上策太危險，中策又違背道義，倒是這下策正和我意！”曹安民說著，將手中已經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姚廣孝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精光，心中儼然明白這位新主子是何許人也。
雖然年輕，但從他的身上自己仿佛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
王莽！
既要美名，又得天下！
恐怖如斯。
退出書房，姚廣孝才感覺到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涼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寒顫。
“先生，哎，先生，你和哥哥在裏麵談什麽啊，把我鐵牛一個人撂在這裏。”
姚廣孝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書房道：“我和主公在喝茶！”
“喝茶，大白天的喝的什麽茶啊，喝酒不快活的多。”李逵大大咧咧，雖然已經投入曹安民麾下，但說起話來還是一副江湖口氣。
姚廣孝看了一眼李逵，搖著頭背著手朝著院落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