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奸巨猾的唐瑁
還是沒有說話，呂峰眉頭皺得有些緊。
“有一個順帶的要求。”老唐蹲 子細心的給男孩重新梳理服飾。
呂峰和馬忠兩人一看，便知道，老唐與這癡兒的關係尤為密切。
癡兒是最有效的測謊儀。
不需要刻意去偽裝，和癡兒是否熟悉，對待他們態度怎樣，隻需往癡兒身邊一站，也不需要做什麽，癡兒便會即刻將最真實的信息，透過肢體語言和神情完全的展露出來。很真實，一點沒有做作的成份。
老唐此刻就是這麽個境況。癡兒對他很黏乎，就連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情真。
“讓我帶他同路。”不需言語，通過對方這麽一個現場的親熱勁，呂峰已經知道對方要求的內容。
“我需要一個解釋得通的理由。”呂峰看向老唐，說話的聲音貌似稍微減輕了戒備。眼睛卻更加像鷹隼一樣盯著老唐。
然而老唐並沒有看他，繼續細心的為男孩梳理服飾。
直到他認為滿意以後，方才慢慢從蹲著的狀態中，緩緩站起身子。
“你的警戒讓我很滿意。起碼在托付你這點上，你通過了我的考驗。”老唐的話中充滿讓人莫名的味道。
呂峰聳了聳肩，語氣中貌似充滿無奈：“似乎我沒有其他選擇。”
此時的他方才真正卸下警戒。
“規矩你懂的。”呂峰不再說話。和馬忠一起兩人都看向老唐。
點了點頭，咳嗽一聲，老唐盡量做出調整音量的動作。
很快的老唐便語出驚人了：“小少爺是老爺偶然下，老天爺賞賜的。”
這下呂峰和馬忠都目瞪口呆了。
對方的話語做了極盡的修飾，然而卻掩蓋不了事實的本質：唐瑁老蚌生珠。
這就解釋得通了。
可是卻很讓人尷尬。
若是放在他們兩人沒有與唐瑁見過麵，即使聽得耳朵長繭的有人說唐瑁老蚌生珠，他們都不會感到意外。
可是與唐瑁見過一麵後，兩人不由得對唐瑁強大的繁育能力，由衷歎服起來。
原因很簡單，從一見麵後，他們對唐瑁的印象，便是這人已經接近古稀的年齡。
呂峰不得不在心底，對他尚未穿越過來前，所處時代那個高明的口號：優生優育感到由衷的佩服。
原因同樣很直觀：看看唐瑁這個接近古稀的老蚌，繁育出的根本不是珍珠。用暴擊的結論就是累贅。
接下來老唐的話語就更加證明了，唐瑁老蚌生累贅的事實。
兩人的表情一點沒有超出老唐的預料，反正也有了心理準備，因此老唐反而沒有追究，兩人此刻對他老爺的不敬。
隻是恰到好處的提示是必要的，因此唐瑁也陰沉著臉皮。
主仆兩人，不是那種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很快就將膛目結舌的尬狀，恢複到若無其事的表情。速度更是快到了川劇國粹的地步。
此刻老唐才願意接下來後續的議題：“小少爺的事情你們知悉了。接下來我講一下目前小少爺麵臨的困境。”
沒有再理會兩人臉上會出現如何的表情，老唐繼續說道：“老爺年歲大了，如他所講，會稽太守的任上，已經做不了幾年了。”
緩了緩口氣老唐繼續：“唐氏雖說也算士族，可惜連三線都擠不進去。接下來的，如你與老爺所見略同，中原即將陷入群雄逐鹿的動**年代。族內的事老爺已經有了交代，唐氏將徹底沉寂，就此隱跡。”
他話說到這裏，呂峰不由得有了點頭的的舉動。
這就解釋得清楚，後來唐家對唐姬，迫切要求他改嫁的態度了。
這也不由得呂峰對唐瑁，產生了一絲敬佩的心理。從老唐所說的話語，唐瑁不愧是明智的。在確認自己族內沒有競爭的資本下，審時度勢就此隱跡，可以很好的做到，保證唐家香火與富貴都可以兼得。
畢竟不論是哪一方最後得勢，作為這種有很好認清自己的階層，他們在對待大浪淘沙後，徹底奠定格局的新晉勢力，絕對會十分願意配合的。
這是可以很好做到雙贏的局麵。
因為新晉的勢力，治理穩定的需要，對他們密切配合的階層，必須作為典型宣傳。一拍即合的情況下，這些簞食漿壺、夾道歡迎的混亂前隱跡家族，就會名正言順的成為擁護的功臣。
前期日子或許會缺少陽剛了點，但是這些家族卻可以極大的保存實力。
在新晉勢力站穩腳跟以後，這些前期隱跡的家族，由於保存了自身實力，並且又現出熱切配合新晉勢力的熱情。這簡直就是幹柴烈火的最高級版本。不出意外，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前期痿了的家族，在新晉勢力站穩腳跟以後，都會很快的晉升為金字塔頂尖的實力。
這就是呂峰佩服唐瑁的高明之處。
從老唐那短短的幾句話語，呂峰不由得對唐瑁有了更為直觀的看法。
這一腳快邁進棺材的老家夥，此刻給呂峰的印象，已經比那幾個智力大咖更加高明了。所謂的諸葛、曹老板、就連呂峰內心厭惡的鷹視狼顧那小人，在唐瑁麵前都顯得格局小了很多。
人家才是典型的你們爭鬥得你死我活，他卻躲在後方，到最後奠定時局的時候，才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實現分一杯羹的宏偉目標。就這還得讓新晉勢力，高高供著當典型的擁護代表。
“看來我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呂峰做出無奈的表情。
不用老唐再繼續講解什麽，呂峰已經很清楚，唐瑁妥妥的被坐實了老蚌生累贅。
原因很簡單，這癡兒無論何種理由，都是不能進入家族的。
即使唐瑁老臉不要了，癡兒同樣不能進入唐家。
原因同樣簡單。千防萬防家賊難防。癡兒永遠沒有秘密。
而作為家族成員，想要所有事情都進入不了癡兒的耳朵，老奸巨猾的唐瑁更加知道，絕對是不可能的。
因此為了唐瑁的聲譽，與家族機密不會被泄露的最妥善保險方法，癡兒絕對不能進入唐氏家族。
可常年將癡兒放在外麵豢養，短期內還行，時間長了也不保險。
唐瑁的老江湖不是平白無故的。
他深諳人走茶涼的道理。作為已經過了古稀的年齡，唐瑁對人生七十古來稀這句俗語，更加比別人悟得透徹。
他活著倒還好說，如果他哪一天真駕鶴了，雖說唐瑁很謙虛，自己說唐氏隻是一個連三級的士族都達不到，可真實情況呢？
作為豪族都有同樣的尿性。
一入豪門深似海。這句話不是張口就來的。是屬於經過時間驗證，並屢試不爽的真理。
而此時呂峰的出現，就真正時機恰到好處了。唐瑁的父愛如山與唐氏家族的未來，都可以得到完美解決，還一點都不違和。
“小少爺以後就拜托了。”老唐一點沒做作，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很懂得大棒加胡蘿卜的精髓，即刻又向呂峰拋來橄欖枝：“死囚征召文書需要另外一個專用章。”
說完也不顧，呂峰與馬忠是否有不妥的神色，拉著癡兒的手，又和他緩緩走入院內的屋裏。
獨自出來後，老唐這次爽快多了，朝著呂峰便是手掌一伸。
這種討要的手勢呂峰很配合，馬上唐瑁寫給他那一張死囚征召文書，便又交代到老唐手上。
這時候老唐方才拿了那張文書，又一個轉身朝院內的屋裏走去。
他出來的時候呂峰眼尖，看到老唐手上的文書，在唐瑁之前蓋章的方位處，又多了另外一個特殊符號的印章。
此時的老唐已經走到呂峰麵前，這時候的他態度就恭敬得很誠心了，雙手奉上的同時，就連聲音都柔和了許多：“手續已經全部完成，呂相公憑這張文書，自行到囚牢，便可以得到協商好的所有事務。”
至此與唐瑁才算真正談判完畢。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接下來的事情如同老唐所說，隻需要拿著文書到囚牢，後續的事情都會有人為他安排妥當。
隻是後來呂峰無意又顯得很有必要的問話，老唐回答後，呂峰雖然表麵上依舊保持十分自然，心裏卻將唐瑁的老奸巨猾，又有了深刻的忌憚。
“男孩叫什麽名字？”呂峰看著老唐問道。
之前還有問必答做得很到位的老唐，此時卻看著呂峰拋出另外一句話：“名字不是很重要。再說老爺也不希望，有引起外人遐想聯翩的必要。”
這是很直接的在告訴呂峰，男孩的名字你看著辦好了。甚至傳達了這麽一個信息：如果你喜歡的話，就算讓他跟著你姓呂，也不是未嚐不可的事情。”
呂峰當即不樂意了，一點不做作，他當場就拉下臉麵，對著老唐沒好語氣了：“太守大人不想在名聲上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這點我可以理解。但是，作為合作雙方，互信是首先必須奠定的基礎。”
這話語說得有些重了，老唐臉色也因為他這一句話，顯得開始難看起來。
可是很快的，呂峰又說了後續：“男孩交代給我後，你們以前怎麽稱呼他，已經成為習慣，連最起碼的，他適應了的稱呼，都不能在他耳邊響起，你們認為，我能安穩護住他周全嗎？”
這是很實在的話語。他說得一點沒錯。
一番回味後，老唐方才看向呂峰。話音從他嘴裏說出：“單名一個谘字。在他麵前，都是叫他谘兒。”
離開的時候，呂峰雖然掩飾得很自然，心裏卻將唐瑁的老奸巨猾，又上升到了，必須處處小心提防的最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