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落魄書生徐淮安

齊大木拿起一張畫像上下掃視一番後,看著持節令好奇的問道:“持節令大人?敢問此人是誰?為何會讓大人如此上心?”

持節令微微抬頭看著齊大木,眼神冷漠,隻是注視,就使得齊大木趕忙低頭不敢說話,木爾哈自然不會像齊大木那麽蠢,直接去詢問畫像中的人是誰,隻是默默將畫像分成幾份,將其中的換來一個小吏,讓他交給府中畫師,多拓印出幾份,其他的則是讓人張貼在城門口。

“告訴你們也不是不行,省得你們貪功冒進,自己找死。”持節令不再看齊大木,而是將視線轉到院子中。

“畫像中的人是南楚那邊,不過此人既不是南楚某個大人物的子嗣,又不是南楚皇室的人,可要數他的身份,一般人還真比不了。”持節令緩緩起身,背負著手走到議事廳門口。

“他叫雲白穀,他娘是如今南楚江湖龍頭勢力紫恒天的主子,又是南楚那邊武評排名第四的高手。”

話音剛落,在場之人皆是驚訝的看著對方,雖然沒聽過雲白穀這個名字,但南楚江湖的領頭羊紫恒天他們還是知道的,而且這紫恒天的位置剛好坐落在南楚與北遼的接壤之處,那這個叫雲白穀的男子,對之後必有一場舉國之戰的南楚和北遼都有著極其重要的分量。

“你們也別覺得這人是個軟柿子,根據在南楚那邊打探消息的碟子傳來的消息,此子曾經在青城山習武問道,而且還獨自在南蠻轉了一圈,不敢說背後有多少高人保護,單憑此子自己的戰力,就你們麾下那些歪瓜裂棗,還是多活兩年吧。”持節令嗤笑一聲,言語間雖無鄙夷,但卻滿是不屑。

齊大木和木爾哈聞言雖然心裏很不舒服,但持節令所言也確實是事實,僅憑他們手底下那些嚇唬嚇唬城中百姓還行,真要是往戰場上推,一個個都是當炮灰的料。

“好了,都去準備準備吧,本令獨自轉轉。”說完,這位持節令直接離開將軍府,留下那一高一矮兩人處理剩下的事務。

雲白穀坐在桌前,手肘擱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拿著當年張昀峰給自己的那本破舊劍譜,雖說這劍譜中的內容雲白穀早已爛熟於心,但閑暇之餘還是習慣拿出來看上幾眼,權當做睹物思人了。

“老道士,你要是在天上看著,就保佑我一趟活著回去。”合上劍譜,雲白穀雙手合握,口中呢喃自語。

忽然,一陣嘈雜聲傳來,雲白穀眉頭微皺,將劍譜放好,起身走了出去,扶著護欄看向樓下,原是一個**著上身的大漢正跟一個看上去十分有書生氣的中年人吵架。

很明顯,那大漢根本不是中年人的對手,一時間臉紅脖子粗的,麵容也越發猙獰,似乎下一刻就會出手,好好教訓眼前這個隻是嘴皮子厲害的讀書人。

可剛舉起的拳頭就停在了半空,怒氣衝衝的中年人轉過頭,看著有位麵容英俊的公子哥,臉上帶著笑意的看著自己,頓時火氣更大,揮起另一個拳頭,就準備在此子臉上來一拳。

“大叔,脾氣太大傷肝。”出手之人自然是雲白穀,隻見其手指微微用力,原本因為怒氣而麵容猙獰的大漢忽然嘴角顫抖,剛揮起的另一隻拳頭有些無措的揮舞著。

“撒手!你給老子撒手!”大漢一陣的齜牙咧嘴,好不容易積攢出幾分氣力想要把雲白穀鉗製著自己胳膊的手拍開,卻被雲白穀一腳踹在胸口,連人帶桌直接撞出了客棧。

“掌櫃的,壞了多少東西本公子原價賠償,算在房錢中便可。”看著一旁心疼而又不敢聲張的店老板,雲白穀微微一笑,後者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作揖致謝。

“多謝這位公子仗義出手。”身側那位頗有書生氣的中年人拱手致謝。

“隻是看不慣有人持強淩弱而已,先生不必多謝。”雲白穀抱拳還禮。

“不敢當公子的一聲先生,在下不過是讀過幾日聖賢書,萬萬當不得這一聲先生。”中年儒生有些汗顏,雲白穀對此毫不在意。

“敢問可否請公子喝上一杯,也算是對剛才之事致謝。”中年儒生提議道。

“不勝榮幸,請。”雲白穀自然樂意。

“請。”兩人落座,中年儒生吩咐店小二準備一些吃食以及兩壺濁酒。

“敢問公子名偉?”等待之時,兩人自然不會閉嘴不言,中年儒生率先開口問道。

“穀雲,南楚那邊來的,替家裏人來跑跑生意,先生呢?”雲白穀含笑開口。

“在下姓徐,名淮安,是這城裏的一位私塾先生,隻不過最近北遼動**,這城裏的私塾也被迫關門。”徐淮安歎了口氣,有些沉悶。

“也未嚐不是件好事,權當做歇息一番,北遼動**,別說私塾,任何營生都不好做。”雲白穀開口安慰,徐淮安搖了搖頭。

“淮安教書不是為了區區碎銀,隻是想讓那些樂意讀書的孩子想讀書而已,北遼重武輕文,讀書人地位甚至不如平常商販,甚至有些高門豪閥以讀書人多與從軍郎而恥。”徐淮安麵色陰鬱,聲音很低。

“先生能有如此抱負,實屬讀書人之大者。”雲白穀由衷敬佩道。

“公子謬讚,其實那句想讓樂意讀書之人讀書並非出自在下之言,而是一位老先生說的,那位老先生也是南楚人士。”聽到雲白穀的話,徐淮安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開口說道。

“莫管何人所說,先生能有如此心性想法,如何當不得先生這一稱呼?”雲白穀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隻是又喝了一碗酒。

酒過三巡,兩人如知己一般,相談甚歡,直到徐淮安醉倒後,這場飯局才結束,雲白穀將其扶到客房住下,而他則是默默離開客棧,本想著出城一趟,可剛到城門口,就見許多百姓都圍在一塊,對著城牆之上指指點點。

雲白穀好奇的湊了過去,卻見得那城牆告知欄之上張貼著自己的畫像,雲白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卻隱藏的很好,在沒有人關注他之前,雲白穀腳底抹油,快速回到了客棧之中。

“行蹤暴露的這麽快?還是說隻是為了試探才這麽做的?”雲白穀也不敢確定北遼那邊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現在在唻華城,還是說隻是試探自己的一種手段。

依靠著窗戶看著街道,雖然比之剛來的那些日子,巡邏的甲士的確少了很多,但雲白穀能清晰感知到暗中多了無數雙眼睛,估計這些都是那位持節令安插的眼線,這讓雲白穀更要好好斟酌之後的路線了。

直至日暮西山,雲白穀看著鋪在桌麵上的北遼版圖,眉頭緊鎖,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雲白穀卷起地圖收入袖中,門外竟是上午與雲白穀大醉一場的落寞書生,徐淮安。

“先生酒醒了?”雲白穀挪開身子讓徐淮安進來,後者麵色有些尷尬,想進卻沒有進。

“之前多有失禮,本想著請公子喝一杯,卻不勝酒力,反倒是占了公子一杯酒。”徐淮安苦笑說道。

“唉,隻是一頓酒錢而已,若是先生還不盡興,咱們大可再痛飲一番。”雲白穀微笑擺手,拉著徐淮安進屋坐下。

“也不怕公子笑話,之前的那頓酒到現在也讓在下頭腦脹痛,估計這些時日都不願再碰酒了。”徐淮安苦笑搖頭,有些拘謹說道,雲白穀聞言哈哈大笑,自然也不會強人所難,喝酒之事,本就是量力而為,圖個盡興而已。

“在下此番前來是來提醒公子,不知為何,城門出城牆上竟有張貼公子畫像,在下不知何意,特來提醒公子一聲,是不是最近得罪了將軍府之人。”徐淮安忽然神情嚴肅,左右看了看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先生所說之事,本公子之前出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先生不必擔心,隻是一些小事而已,過些日子就過去了。”雲白穀自然不會跟一個隻是喝過一頓酒的書生敞開心扉,道明身份,隻是隨口搪塞了過去。

“公子還是要小心為好,這唻華城的守城將軍手下有兵卒六百餘人,而且他的大兒子更是習武之人,聽過被江湖裏頭的一個大勢力看中,過些日子就要進入其中磨煉武道,公子若是得罪了他們,還是趁早離開為好,在這裏呆的時間越久,越又被發現的風險。”徐淮安竟然是來勸雲白穀離開的,這倒是讓雲白穀有些驚奇。

“先生為何幫我?若隻是為了還一頓酒錢的人情,可冒著得罪將軍府的風險就有些讓本公子接受不起了。”雲白穀看著徐淮安緊張的神情,從其言語間並沒有聽出欺騙之意。

“在下對公子的那句先生仍然是受之有愧,可既然承了公子的一句先生,那這種私下報官,恩將仇報之事,卻不是君子所做,公子盡管放心,將軍府不會難為一個教書先生,更不會難為一個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讀書人。”徐淮安颯然一笑,多了幾分輕鬆。

雲白穀沉默不語,或許真如同徐淮安所說,將軍府的那些粗人就算是知道了是徐淮安給雲白穀通風報信他們也不會對徐淮安做什麽,畢竟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就權當是為了他那些可笑的文人風骨,殺不殺的還不是看他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