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紫恒天上院中雅事
雲白穀這一趟的北遼之行沒占到什麽便宜，這讓雲白穀十分鬱悶，畢竟以自己的性格來說，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自己幾乎從來都不會去幹，可這一趟下來，自己半點好處沒撈到，隻是將上一回的工錢結算清了，可以說自己急急忙忙從南楚跑到北遼，又挨了那條黑龍一頓打後，最後什麽都沒得到不說，反倒是讓耶律連夜得到了一份不小機緣。
“郭老頭，你還真坑我啊。”雲白穀苦笑著搖了搖頭，倒是沒有繼續追著郭子儀討要什麽機緣，畢竟對現在的雲白穀來說，自己這一身修為道行，其實多半都是來自郭老頭在暗中的推波助瀾，相比較來說，自己也算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實在沒必要繼續為了那一點點機緣，去消費自己與郭子儀的那點香火情，不是不願意，隻是不值當。
與郭子儀一同離開的衛華霖斟酌良久，仍舊是按奈不住內心的疑惑，開口詢問道：“師父，咱們這一趟走下來，讓北遼的那位耶律連夜得到如此大的機緣，會不會對於之後兩朝戰事起到什麽影響？”
郭子儀步子不停，依舊往前走，並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大弟子，而是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說，雲白穀那臭小子會不會因為這一次的空手而歸心中對老夫心中隔閡，從而導致之後的某一環需要這小子出力的時候，挑料子不幹，放心好了，對於這小子，老夫自有安排。”
像是被師父郭子儀一句話戳破了心事的衛華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頭後，想說什麽，可終究沒能在說出來，隻是跟著老人離開了北遼，卻沒有回到郭子儀隱居的那座小村子，而是去了紫恒天。
先雲白穀一步來到紫恒天的老人悄無聲息之下，來到了紫恒天上一間普通宅院之中，左右環顧後，跟大弟子衛華霖開口說道：“此地的確不錯，雲禦峰的眼光還是可以的，畢竟這片天地之下，要說那裏最適合修士修行，便是這紫恒天，以後我便留在紫恒天靜修了，你且雲遊去吧，無事少來煩老夫。”
衛華霖微微一愣，完全沒想到自己師父竟這麽直接開口留在紫恒天不說，還兩句話把自己打發了，而且聽師父郭子儀的意思，是打算在這裏長住，作為弟子的衛華霖想開口，卻又覺得不合禮數，左右權易之下，還是點頭答應，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師父了。
衛華霖到了十分痛快，起身朝著郭子儀深深作揖行禮告辭，轉身一步走出，明明隻是走出一步，可衛華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可見其速度之快。
隻是當衛華霖真正離開之後，門外的院子中忽然出現一道婀娜身段，麵容冷峻，一雙柳葉眉微微擰在一起，抬眼看向郭子儀所在屋子，一隻手攥緊了腰間的一對寶劍，這對寶劍還是從冠天樓中找出來，品相不錯，於是就被郭雪寒當做隨身佩劍。
屋內，郭子儀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卷書籍，仔細研讀，對於院中的肅殺之意置若罔聞，甚至對於那有意試探自己實力如何的攻擊，在最後卻仍是碰當在屋子的時候，似乎即便是攻擊在明明可以達到的情況下，卻仍舊是被一麵無形牆壁阻攔抵擋。
郭雪寒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從沒料到會是如此一幕，握緊腰間寶劍的玉手微微用力，似乎下一刻，腰間寶劍就會脫殼而出。
郭雪寒往前走出一步，試探更為明顯，且有些無禮，直接想著將麵前那層看不見的牆壁給直接撕開，卻在接二連三的攻勢之下，土崩瓦解，毫無作用。
屋內，郭子儀輕輕合上書本，走到門口，輕聲說道：“有些時候明明隻是一兩句敬語，卻依舊要做出如此不合禮數的舉動，是在是有些過分。”
郭雪寒見到郭子儀時，俏臉上並沒有一絲驚訝神色，隻是鬆開了握住劍柄的玉手，朝著郭子儀彎腰行禮，不顧很明顯，郭子儀並不領情，而是轉身回到屋中，口中說道：“若是拜訪的話，下次吧，一路奔波有些辛苦，暫且不想與人相見。”
郭雪寒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之色，但畢竟郭子儀已經開口這麽說了，自己也沒進屋子說話的可能了，隻能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郭雪寒是真的不知道屋中之人是郭子儀嗎？自然不是，相反，在郭子儀來到紫恒天的一瞬間，原本還在跟徐淮安交談的郭雪寒第一個知道的，且也是直接就來到了此處。
隻是衛華霖在場，郭雪寒並沒有露麵，一直等到衛華霖離開紫恒天後，郭雪寒才想著進來，隻是自己那拜訪本事確實一般，再加上心中多少也對郭子儀有些怨氣，才導致了這有些尷尬的一幕。
門外，徐淮安有些拘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進來，畢竟剛剛郭子儀露麵的時候，他可是一眼就看見了，雖然徐淮安對於這位叫郭子儀的老人並不熟悉，但看到就連郭雪寒都如此畢恭畢敬的對待，想來肯定是個大人物，而且加上雲白穀已經離開紫恒天多日，想來一定是來請這位出山了，想到這裏，徐淮安就更加糾結要不要也進去拜訪一下。
可當看到身為武道宗師人物的郭雪寒直接被開口拒絕之後，徐淮安又有些猶豫，畢竟就連一位武道宗師，那位老人都能如此不給麵子，更何況是自己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呢？豈不是更別想淘到半點便宜。
正在門口胡思亂想，院子中的郭雪寒已經輕輕退出小院，臨走還不忘帶上小院的院門，看著在院門口猶豫不決的徐淮安，郭雪寒剛剛緊皺的柳葉眉微微鬆弛，說道：“屋中之人，他日再來拜訪吧，今日是我搞砸了。”
徐淮安臉上滿是苦笑，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仍舊有些好奇的問道：“屋中的那位，是誰？”
郭雪寒沒有答話，隻是目光看向了遠方，良久之後，才回了一句，他日登門拜訪時，自己詢問便可，這讓徐淮安更加無奈，要是自己能見到那人，還用問你嗎？
當然這些話，徐淮安身為一個讀書人也說不出來，若是換成雲白穀，還有些可能。
待雲白穀回到紫恒天後，沒來得及去拜訪郭子儀的徐淮安將此事告知了雲白穀，隻是徐淮安並不確定來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於是隻是用以為陌生的客人，而且這位客人的身份應該非同一般，畢竟能讓郭雪寒這種武道宗師都畢恭畢敬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麽凡夫俗子。
雲白穀眉頭微微皺起，原本還不敢妄加猜測是誰，隻以為是南楚或者北遼的某位隱士不出的大人物處於要出麵幫助或者替北遼敲打自己，可當徐淮安說郭雪寒都對其十分尊敬後，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當即帶著徐淮安兩人一起朝著那座院子走去。
這座院子原本的主人，是紫恒天上的一位長老，隻是死在了南楚與南蠻的那場江湖爭鬥之中，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空置的，雲白穀並沒有安排人住進來，隻是讓山上仆從每日盡心打掃，來到院子門前，雲白穀也沒有敲門而入的意思，直接推門就走了進去，這可把身後的徐淮安嚇了一跳，可又想起身前這位年輕人的實力，倒也不覺得這世上能有誰能靠武力壓製住身前的年輕人。
隻是推開院門走入院子後，沒有徐淮安想象中的爭鬥，反而是看到一位足有耄耋之年模樣的老人，躺在院子中的一張破舊躺椅上，優哉遊哉的曬著太陽，聽到門口的動靜後，隻是將身邊的兩個早就準備好的小竹凳往前推了推後，又繼續躺了下來。
“郭老頭，我說你是沒地方去了嗎？跑到我紫恒天想蹭吃蹭喝？”雲白穀直接來到郭子儀身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
徐淮安人呆立當場，原本隻是一位是某個隱士不出的大人物，沒想到身份如此之大，麵對眼前這個人，恐怕就連自己的師父在這，也得尊稱一聲先生吧。
其實徐淮安並不認識郭子儀，隻是偶然從他師父手中的某一卷畫卷之中，且在日後的旁敲側擊之下，才得知了眼前老人的真實身份，當時被震驚了好些時日，而如今竟然能親眼相見，而且看雲白穀的態度，似乎跟郭子儀認識了不短的時間了。
郭子儀也不在意雲白穀的言語不敬，隻是躺在搖椅上伸了個懶腰後，睜開略微有些惺忪迷離的雙眼，看了一眼雲白穀後，開口說道：“這天地之間，還能有老頭子我去不得的地方？”
一句話倒是把雲白穀氣的夠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畢竟想來也是，眼前整個看似耄耋之年的老人，想去哪裏去不得，誰又能攔得住，天門沒封前如此，天門被封了之後更是如此。
“怎麽，在北遼那條黑龍機緣上沒淘到什麽好處，想著把怨氣撒在老頭子身上？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般？”郭子儀忽然笑了笑，坐起身子，拿起手邊的酒壺，仰頭一口。
“廢話，我可是被打了一頓，到最後別說啃骨頭，就是一口肉湯還都是上次剩下的，您覺得這合適嗎？再說了，就算我沒喝到湯其實也沒什麽，但那麽一大肉被耶律連夜拿走才是讓我最不爽的，本來我就比他強一線，現在好了，多了這麽一條黑龍，真打起來，我還真說不準啊。”雲白穀十分鬱悶的坐在郭子儀身邊，雙手環胸悶悶不樂。
“隻是一條黑龍而已，還記得當初，那個姓張的道士，跟你說的你的命數嗎？”郭子儀笑了笑，反問了雲白穀的一個問題。
雲白穀略微沉吟，猛然想起，自己從江湖中回到紫恒天上見到老道士時，老道士曾問過自己是否願意天下無敵，隨即眉頭皺起，看著郭子儀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那不是誆騙我的？我還以為隻是開個玩笑，緩和氣氛呢。”
“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個天師，會那你的命數開玩笑嗎？”郭子儀氣消了，忍不住抬手戳了戳雲白穀的腦袋。
雲白穀尷尬的笑了笑，也不再說些什麽，而是聽郭子儀的下文，郭子儀也明白雲白穀的心思，隨即開口說道：“張天師當初的測算命數之法其實並不算多好，相對比較含糊，隻是說明結果，卻未曾說命其中困境，你以為這一路上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其實更多的是命運使然，以前如此，以後就不一定如此，自打天門徹底封死之後，不管是你們這種山上武夫，還是山下百姓，其實所有人都被強行拽回到同一條線上，隻是比較別人，你雲白穀仍舊是有一層天然優勢的，就比如，當年你爹的謀劃，後來張天師與白雲子兩人為你們一家子修改命數兩次。”郭子儀的侃侃而談，雲白穀卻越發驚訝。
“所以說，隻是一條黑龍，相比較於兩代人的逆天改命，又算得了什麽呢？你以為你們一家子天人永隔的結果是你們命中注定？錯了，是你們兩代人的咎由自取，隻為了一個可能，一個能徹底結束天上人間的可能，不過很明顯，他們成功了，而且，很成功。”郭子儀說著說著竟然開始放聲大笑。
雲白穀沉默無言，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一旁一直沒能會所的上一句話的徐淮安此刻已經被震驚到無以複加，如此大事，他現在恨不得立馬離開，就算他跟雲白穀的關係不錯，但這種事，遠不是他一個外人能聽的才對啊。
雲白穀一直低著頭，但大口的喘息依舊暴露了雲白穀此刻的心境如滔天巨浪一般，一直以來，雲白穀都以為自己的所見所為，隻是順勢而為，可從沒想到一切都是被上一代人的暗中推進，從離家遠遊，到如今的天下無雙，雲白穀似乎正一步一步走向兩代人給自己精心準備的大好前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