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天大的買賣
麵對那條體態遮雲蔽日的黑龍，這三位整座天下的拔尖的武夫不免有些心生無力，畢竟他們不管是從體型還是實力都相差太大，想靠著蠻力將這玩意打服甚至打死，估計有些困難，三人交換眼神，還是覺得，先走為上。
不過三人之中最感到心悸的應該要數雲白穀，畢竟這頭畜生的目標可是自己，萬一自己真折在這裏了，那可真就是虧本的買賣，心中不禁對那個把他叫過來說有什麽好買賣的郭子儀給直接臭罵了好一頓。
耶律連夜沒有雲白穀那麽重的心思，隻是眼神冷淡的看著那頭黑龍，深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遼刀，隨後在另外兩人還未回神的時候，腳尖一點，身形搖曳，眨眼間已經遠遁百裏之外，雲白穀和衛華霖兩人麵麵相窺，對這個臨陣拖遝的北遼大將軍是哭笑不得。
“接下來咋辦，原本就沒什麽勝算，現在好了，又少了一個。”衛華霖單手持劍，豎在身後，神情越是越發平淡，完全沒有因為這頭黑龍的恐怖勢力而感到定點慌亂。
“還能怎麽辦，要麽拚命，要麽等死，隻是耶律連夜有些不講武德，臨陣脫逃是小，就怕這小子來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到時候，被這家夥撿了個現成的便宜，不單弄了我，這頭黑龍最終說不得也是他的，果然啊，這久經沙場的要麽就是運氣極好的憨憨，要麽就是這種城府深到讓人心底發毛的人了。”雲白穀此刻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畢竟與其怨聲載道，不如想想如何解決眼前這件比那些飛升仙人時遇到的天劫還讓不遑多讓的麻煩事。
“不過，你再怎麽說也在這待了這麽久了，平常就沒想過跟這頭黑龍交流交流感情的什麽的，這荒郊野嶺，滿共就你們兩個活物，就不知道聊聊天，拉攏拉攏？”雲白穀忽然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下子讓原本神器航神情平淡的衛華霖臉上出現一抹疑惑，什麽交流感情？拉攏什麽？他可是人，就算那黑龍能口吐人言，自己跟不跟對方說話暫且不談，就說一點，對方樂不樂意打理自己，有時候，不是自己不想說，而是人家根本懶得搭理自己而已。
“你管它搭理不搭理你啊，你就念，給這玩意念煩了，它不久自然而然的開口了，這一開口不就是打破了僵局，後麵說話隻會越來越多，你怎麽連這點都不知道？”雲白穀上下打量著衛華霖，依稀記得，兩人初次相見還是在襄樊城的街頭，雲白穀用一壇子好酒，換來一條十分有意思的情報，之後再見便是在郭子儀那裏。
談論交集深淺，其實兩人連朋友都算不上，萍水相逢，一錘子的買賣而已，能讓他們兩個不是朋友的陌生人心甘情願的把後背交給對方，估計多半原因都是因為郭子儀這個老頭子吧。
天空之上的黑龍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雙巨大龍目之中滿是不耐神色，忽然低吼一聲，抬起龍爪就朝著下方兩隻螻蟻重重拍了過去，至於逃跑的那個，黑龍更是沒將其放在心上，隻是一個小螞蟻而已，跑就跑了，跑的再快，又能跑多遠呢，大不了，解決了下麵這兩個後，多費一些時間而已。
見到黑龍那巨大的龍爪，雲白穀和衛華霖終於是不在扯犢子了，各自舉劍，皆是傾力遞出一劍後，迅速抽身後退，兩道氣勢磅礴的劍意與龍爪碰撞的一瞬間，兩道劍意凝聚而成的劍氣瞬間崩碎，但也算勉強擋住了黑龍的龍爪、
黑龍不禁有些驚訝，畢竟那兩道劍氣的確不錯，竟然能攔下自己的攻擊，但也僅限於此了，再次舉起龍爪，準備就此解決下方的兩隻螻蟻時，異變突起，原本體型長達百丈，遮雲蔽日的黑龍，受到一股不知名規則壓製，體態開始變小，百丈，數十丈，十數丈，最後隻是與兩個人差不多。
雲白穀和衛華霖兩人眼中皆是有些驚訝，畢竟那頭黑龍忽然如此可都不是兩人的手筆，若是他們有這麽本事，早就拿出來，何必做出剛剛那般以卵擊石的舉動呢？
“難不成，你師父來了？”雲白穀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手段詭譎，且實力比自己隻高不低的郭子儀到了，畢竟有著封禁天門時的前車之鑒，雲白穀自然而然的會覺得，一定是郭子儀用了什麽通玄手段，將黑龍的體型縮小至現在這般。
可衛華霖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師父，我師父若是到了，大可以直接露麵，何須在暗中縮小這畜生的體型，我猜想，多半是這天道的法則規矩。”
雲白穀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副了已然的模樣，口中呢喃道：“怪不得，看樣子現在的天道規矩有些苛刻啊，就連順應王朝氣運而生的黑龍都不能逾越，體型實力盡皆被壓製在了天道規矩以裏。”
“無規矩不成方圓，天道的規矩可是比咱們人間凡夫俗子嘴裏的規矩要大得多。”衛華霖並不覺得有什麽意外，不過當看到那條黑龍之後，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是放下了，若是黑龍實力最多不過是強過雲白穀一線，那有他們兩人倒也足夠應付。
而此刻的郭子儀身在北遼燕京的皇城之中，被北遼女帝東方明月視作座上賓，以禮相待，一朝君王與當今天下活的最久的老人相談甚歡，氣氛倒也頗為平和，誰都沒有逾越對方底線，皆是在底線以裏的位置相互試探，不過其實更多的是東方明月試探郭子儀而已。
“郭先生，如你所言，我北遼為何坐不成天下共主，難不成隻因朕是女子嗎？”東方明月坐在龍椅之上，渾身威嚴無比，神色冷漠的她緩緩開口問道。
郭子儀並沒有說話，而是忽然做出一幅側耳傾聽狀，不多時，隨即笑道：“當年你東方明月以女子之身纂權奪位，坐上了這張龍椅，就不該會有如此想法，若不然，老夫大可繼續讓皇權，甚至皇位都籠絡在當年的慕容姓手中，憑借著你那點過家家的謀劃手筆，其實都用不著老夫出手，你連燕京都進不來。”
這番話倒是讓東方明月一時無言，畢竟自己之所以能坐上這張椅子，多半原因還是因為眼前的老人，即便老人提供的幫助看著並不多，甚至從始至終沒路過一麵，但她東方明月也知道，若不是當年郭子儀的點頭答應，自己的那點上不得台麵的手筆謀劃，當真是有些可笑至極。
“郭先生，朕還是想知道為什麽。”東方明月仍舊是心有不甘，畢竟已經坐上了皇帝的位置，與南楚的戰事已經早在好幾個月前就已經打了起來，又怎麽可能甘心麵對著天大的權柄而說放手就放手呢。
“沒有為什麽，有些事兒本來就說出不個所以然，你可以認為老夫心中偏袒南楚，也可以認為老夫看不起女子，可不管如何，天下共主也好，是人間共主也罷，隻會是別人，永遠不會是你東方明月。”郭子儀搖了搖頭，聲音平淡。
東方明月微微一窒，最終，臉上的威嚴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事一副頹然神色，不過，轉瞬即逝，重新換上了那副自信高傲的姿態，她看著郭子儀說道：“既然如此，郭先生，朕仍是想跟你做筆買賣。”
“說來聽聽。”郭子儀雙手擱在膝蓋上，目光則是看向了窗外。
“朕知道，你此番來我北遼，無非就是想著讓朕等以後不得不退位後，將皇權重新交還給慕容氏，也知道當年那個沒能死在清算下的慕容家的長公主是被郭先生你救走的，當然這一切都無所謂，但朕想知道，郭先生你，在看著這座天下徹底成了一個人的後花園後，該如何呢？”東方明夜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如同之前的那般威嚴。
郭子儀轉過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東方明月，他笑道：“不就是想著要老夫的命，想著就算是自己死了，拉著老夫這麽一個人間最久，權謀最深的人一起死，也不枉人間一遭嗎？何必如此拐彎抹角，大可直接說出來就好。”
東方明月並未反駁，而是死死盯著郭子儀，順著郭子儀的話說道：“既然郭先生知道，那朕願意將所謂皇權盡數還給慕容家，還給那位慕容家的小公主，但郭先生若是不答應，大不了就是讓人間在多死一些百姓而已，畢竟現在，朕還是北遼的皇帝，朕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已經真的無所謂了。”
東方明月的話讓郭子儀笑了笑，似乎卻與這個已經有些瘋魔的女人有些同情，自己一點一點好不容易走到了這個位置，甚至不惜坑害了整個家族，以至於偌大的皇宮之中，連一位血脈上的親人都不剩了，而現在卻因為一個外人的一句話，將自己苦心經營盤算數年的家底如數奉上，誰會願意？
隻是郭子儀卻並沒有因為東方明月的這番話而感到惱怒，隻是開口說道：“你這計謀其實連陽謀都算不上，老夫隻需動動手指，便能將你碾死七八回，什麽所謂的皇權，讓天底下再亂一回，其實都是無稽之談，你無非是想試探試探，老夫對於這座天下人間的態度。”
郭子儀緩緩站起身子，一抬手，身前有一麵鏡子一般的物體浮現，畫麵之中赫然是一條體型長達百丈，遮雲蔽日的黑龍，在雲海之中盤旋，而下方則是雲白穀三人，皆是臉色難看。
“看到了嗎？這是你們北遼最後一張底牌，順應王朝氣運而生的一條貨真價實的黑龍，雖不知道是不是天地間僅存的一條，但至少，的確是你們北遼的。”郭子儀手指點在那如同鏡子一般的物體上。
畫麵一變，原本長達數百丈的黑龍，被一股不知名力量，強行將身體縮小至兩個人高的提醒，前後相差之大，讓誰都感覺不真切，郭子儀卻開口說道：“如今，你北遼整座王朝的氣運，也就剩這麽大點了。”
東方明月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剛剛那副幾乎是瘋魔一般的表情消失不見，整個人無禮的癱坐在皇位之上，看著不遠處的那位老人，東方明月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無話可說。”
是啊，最後的最後，東方明月這位可以說的上是一位女梟雄的皇帝，最後麵對郭子儀時，卻隻是以無話可說最後結尾。
“我答應了。”可郭子儀的話，卻讓東方明月整個人如遭雷擊，眼睛瞪大，死死盯著已經起身的那位身穿儒衫的老人，喉嚨之中仿佛被什麽堵上了一樣，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老夫答應你的會做到，隻希望你答應老夫的，別食言，北遼做不成天下唯一的王朝這件事已經是無法改變，但你的這些心血，至少還能留住一些，這片皇宮，皇宮後的那一小片菜地，還有養的兩個體態臃腫的貓，都是如此。”儒衫老人隻是緩緩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郭先生……”看著郭子儀的背影，東方明月最終也隻是輕輕叫了一聲，郭先生。
老人離開了皇宮，門口有個妙齡女子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人，見到郭子儀出現的瞬間，女子眼中閃爍著欣喜之色，可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來到老人身前，怯生生施了一個萬福，口中喊道：“慕容秋玉見過郭先生，多謝先生多年來養育之恩。”
“都知道了？”郭子儀並不意外慕容秋玉為何對自己是這種態度，相比較來來說，這種態度已經算是好的，畢竟，他們的家破人亡，可是有自己的手筆在其中，慕容秋玉在見到自己的仇人，還能說出此番言語，其實也說明了，慕容秋玉的心性不壞，甚至有些太過善良，而這種心性，當家可以，當皇帝則有些勉強。
慕容秋玉輕輕點頭，神色複雜，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這些天，不單單是從那位自己的血脈上的親人，慕容空竹聽到了不少秘聞，甚至眼前這位最尊敬的老人都親口跟自己說了那些見不得光的話後，慕容秋玉心中是在有些煩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