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獅子大開口

五台山中,身穿一身青衣長裙的女子坐在五台山山門前,眺望著遠處的山景,身後則是忙碌的僧眾將寺院中的一些碎石清理出去,從這裏可以看出,五台山剛剛發生過戰鬥,而且這最終的結果還是身為佛門聖地的五台山吃了大虧。

惠安方丈來到青衣女子身側,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隻是安靜的站在原地,青衣女子卻開口說道:“方丈,如果當初我跟隨那些南蠻的部落離開,五台山是不是就會免遭此劫了?”

“青蓮施主莫要有如此想法,南蠻之人前來所說帶你離開不過是一個說辭,他們的目標最後依然是本門武學而已,隻是好在帶走的是拓本,卻也無傷大雅。”惠安和尚微微一笑,似乎對於本門武學被人強取豪奪之事完全沒放在心上。

雲青蓮陷入沉默,隻是看著遠方,心中想著自己那個傻弟弟如今是否回家看看,想的家中的母親身體是否安康,雲青蓮雙手合攏豎在身前,額頭抵在指尖,口中呢喃著希望家人平安。

“方丈,若是當初我不曾隨你來山中,現在的我,是否已經離世?”雲青蓮又問道,可談起生死,雲青蓮卻是神色平淡,毫不顧忌。

“不好說,青蓮施主的命格其實早在降生之時就已經定下,乃是人間福祿壽,得福分,家中財以及人長壽,不過後來因為你們父輩的緣故,命格改變,難以活過二十八歲降生之日,再加上青蓮施主曾去白雲觀求得青蓮續命燈,更是將其點燃次數的增加,導致命格再度改變,故而老衲也說不準你如今的命格。”惠安方丈搖了搖頭,神色肅穆回答道。

“人間難享清福,天上逍遙神仙啊。”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竟是一個年邁的老瞎子正摸索的從山道上走了過來,走到雲青蓮不遠處,那雙盡是眼白看不到一絲黑色的眼睛落在雲青蓮身上,雲青蓮隻覺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這位施主,此話何意。”惠安和尚眉頭微微皺起,看著眼前這個麵相陌生的老瞎子,語氣帶著不悅。

“我隻是來傳個話而已,話中什麽意思,還是看你們怎麽理解,當然,當做是老瞎子的瘋言瘋語也無所謂,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告辭。”沒想到這老瞎子說完這句話後,竟真的直接轉身就走,一旁的惠安和尚還想將此人留下問個清楚,卻沒等到他出手,那人就早已不見,似乎從未來過。

雲青蓮沉默的注視著老瞎子離開的方向,老瞎子剛剛說的那句話也讓雲青蓮牢牢記在心底:人間難享清福,天上逍遙神仙。

惠安方丈回頭看了眼雲青蓮,後者隻是低頭沉思,麵無表情。

雲白穀這邊,自從他悄悄離開清風城後,原本是打算去看看自己姐姐如今在五台山如何,吃住什麽的是否習慣,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亂了他原本的規劃。

消息是西域天速星傳回來的,其實在天速星向雲白穀匯報之時,依然有所隱瞞,主要是想著以雲白穀現在的實力以及紫恒天目前的狀況,過早知道的話,起不到效果。

但又聽說南蠻那邊似乎對南楚有些想法,也知道雲白穀的時間其實並不充裕,索性就讓寅將這個消息帶了回來,原來,當年天速離開紫恒天時,除了他還有兩個人,而一個就是去了南蠻的天英,而另一個天速也隻是聽說這個人躲在了南楚。

當雲白穀想知道這個人是誰的時候,天速給他的回答卻很模糊,因為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但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還活著,找到他或許能解決紫恒天目前的窘況,而從天速那裏也能知道,藏身在南楚的這個並不是天罡士中的人。

這讓雲白穀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曾經在遊春江跟紫恒喝酒的時候曾經聊起過的一個人,也因為這個人雲白穀還特意走了趟北遼的燕京,而這個人不是什麽天罡死士,他叫崔雲鶴,曾經是紫恒天的軍師謀士,也是徐淮安的大師兄。

“崔雲鶴,你可千萬要活著啊。”雲白穀深吸一口氣,原本打算去五台山被他臨時改變,決定鋌而走險,去一趟長安城,要知道現在的長安城,那位位列武評的錢耀平可是剛剛班師回朝,雲白穀這個節骨眼上去,一旦被發現,想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關於雲白穀前往長安城的這件事,雲白穀誰都沒有說,畢竟雖然現在雲白穀自身問題因為去了趟白雲觀得到了解決,但依然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禹州清風城距離長安城並不是多遠,早已熟絡禦劍術的雲白穀趕路速度不可謂不快,隻是短短幾日,便進入雲州境內,隨即收劍步行。

長安城中,一身樸素打扮的雲白穀跟著一個商隊進入了城中,長安城不虧為南楚皇城,其繁華程度,遠比雲白穀見過的城池都要強上一些不說,雲白穀更是在臨近皇宮內城的時候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氣運。

深知長安城中臥虎藏龍的雲白穀不敢貿然調查,隻能現在長安城住下,更不該隨意透露氣息,生怕被長安城中那些手眼通天的煉氣士給盯上。

可要怎麽在這皇城中找人就成了一個不小的難題,不經這裏是南楚不是北遼,當初之所以敢在北遼燕京中無法無天,主要仰仗著寶瓶州持節令與自己的交易,以及自己留下的幾條退路。

而現在則不一樣,南楚沒有北遼的內亂,更沒有那個官員想跟他做生意,所有人都巴不得拿下雲白穀換個更大的官當當,所以,雲白穀在長安城中想要找人的南楚遠比燕京大得多。

“恒叔曾經說過,我爹當年極力推舉崔老秀才入朝為官,也是算變相緩解朝廷與江湖的矛盾,到時候借此使得整個南楚成為鐵板一塊,可自從催老秀才進了京城,我爹又不明不白的死在紫恒天門口,崔老秀才到底是死是活沒人知道,而紫恒天的探子也曾潛伏到宮中打聽過,那兩年的大考壓根就沒有叫崔雲鶴的人考入宮中做官。”一座客棧的房間中,雲白穀手指摩挲這茶杯,眉頭緊鎖。

其實在雲白穀看來,崔雲鶴要麽就是已經死在京城官場外,要麽就是在某個村子裏隱居,就算活著對於目前紫恒天的現狀,能改變的機會不大,但雲白穀依舊得試一試。

可如何下手成了雲白穀首先要麵對的第一道難題,畢竟長安城不比其他州郡,且不說隱藏在長安城周圍的各路探子,但就說那直衝雲霄的南楚氣運凝聚而成的光柱,就讓雲白穀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人還沒找到,自己就先被南楚高手給發現了。

一連好幾日,雲白穀都如一個旅人一般,遊走於長安城中的大街小巷,這些天下來,雲白穀也逐漸摸清楚了明麵上的探子有多少,至於暗地中的,別說窺探,恐怕一旦發覺自己就先被帶走審問,畢竟誰會沒事去找長安城中那些隱匿在暗中的探子。

這一日,正在一家茶樓中品茶看戲的雲白穀的對坐上忽然來了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是一位年邁的老人,拄著拐杖,身後卻沒有跟著晚輩仆人,隻是獨身一人坐在雲白穀對坐。

“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長安城,是該說你的膽子大,還是說你年少輕狂?”老人接過雲白穀給自己的一杯茶,語氣溫和,沒有絲毫敵意。

“老先生,自從遊春江一別,在沒有見麵,沒想到卻在這對你我都不友好的長安城再度見麵,是該說你我之間的緣分,還是說你也是有意而來呢?”雲白穀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對坐老人的問題,反倒是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哈哈哈哈,天水樓的茶水依舊不錯,跟我二十多年前頭一次喝的時候一樣。”老人哈哈大笑,兩人都是極有默契的回避了對方的問題。

“老先生,你我就不必賣關子了,今天主動找上我,一定是有事,不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座江湖不應該變得如此水火不容。”雲白穀看著眼前的老人,很難想象,如今的南蠻江湖竟然被眼前這位年邁老人執掌在手。

“喲,年輕人的情報網倒是不小,還是老朽小看你了,當初就應該在你走那一趟南蠻的時候將你留在南蠻做事,現在隻能說是丟了先手而已。”老人語氣略帶驚訝,看著雲白穀的目光也帶了幾分認真。

“隻是最近才將南蠻的情報網籠絡回來,就是沒想到還沒消化兩天就遇到老先生親自找上門來,若是稍晚幾日,恐怕就是小子親自上門拜訪了。”雲白穀依舊帶著笑意,品了一口杯中熱茶,隻覺得一股暖意湧入四肢百骸。

“既然丟了先手,那隻能靠後手的落子彌補這單小小的漏洞,那,老朽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跟你做個交易。”老人,或者說名叫鴻敬言的春秋老人放下杯子。

“老先生的交易?說來聽聽。”雲白穀饒有興致的開口。

“以目前的形式,你想在長安城找人不可能,畢竟你們紫恒天織網織的再大,也不敢輕易將網籠罩在南楚的長安城,故而就算長安城中有你們紫恒天的探子,那多半也都被李家的那位天子看在眼中,起不到作用,所以,你要想找到當年進京的那位姓崔的讀書人,隻有我能幫你,但同理,紫恒天冠天樓內的武學拓本,我要六成。”鴻敬言伸出一隻手。

“好一個獅子大開口啊,老先生。”雲白穀聞言忍不住發笑,何止是獅子大開口,要是換做旁人,早就直接開罵了,直接索要六成,哪怕隻是拓本,那身為南楚江湖龍頭的紫恒天中六成的武學拓本也足以讓任何一個江湖門派甚至周邊小國為之瘋狂。

“獅子大開口也好,威脅敲詐也好,年輕人應該也知道,其實不管我南蠻怎麽折騰,說到底都不會影響到你們紫恒天在南楚,甚至兩座王朝,一片江湖中的地位,當然了,如果你覺得虧,價錢咱們可以商量。”鴻敬言往嘴裏塞了幾顆花生米平淡道。

雲白穀依靠在凳子上,不去看鴻敬言,而是看著戲台上兩個武生的打戲,耳邊不時的傳來茶客的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