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要和她離婚
“我和紅豆妹妹成過親了？這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傅鍾深過了許久都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而鍾雲嵐則心疼兒子，多好的一年輕人，祖國的棟梁之材，卻被硬塞了這麽一個老婆。
每次一想到這事兒心情就難以平靜。
“就你出國前一天辦的喜酒，這麽大的事你都能忘了？”傅雷將兒子拉到一邊，訓斥又舍不得，也擔心蔣紅豆聽到這些話會難受。
“我真沒印象了。”
也是，辦喜酒那天別人在忙活，傅鍾深除了換上新郎服和新娘跪拜了一下，全程都在思索著那道複雜的數學題。洞房也沒入，一晚上都在解題了，翌日一早便乘航班去了M國，早把這檔子事忘了。
“我看你讀書真讀傻了，這種事也能忘。”
“我真和紅豆妹妹成親了？”
傅鍾深回頭，又看了一眼蔣紅豆，打從心底沒法接受這樣一個老婆。
做妹妹沒有問題，但老婆，恕他承受不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鍾雲嵐不停為傅鍾深夾著菜，傅鍾深也沒忘記關懷一下弟弟妹妹，甚至都沒漏掉蔣紅豆。但恁誰都看得出來，他十分不自在。
蔣紅豆埋頭吃飯，周圍湧動的氣流讓她也不舒服極了，偏偏她還隻能佯裝不知，做出渾不在意的模樣。
吃完飯後，蔣紅豆去外麵散步，傅鍾深將自己帶回國的兩隻大箱子提進了屋。
“媽，我住哪間？”
“哦，你的書房媽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昨天還特意打掃過了。”
傅鍾深點點頭。
“謝謝媽，但我睡哪兒？”
傅鍾深原來的房間，做了他和蔣紅豆的新房。這些年蔣紅豆一直都住在這個房間，結婚後夫妻也不可能分開住。
傅鍾深問這句話，顯然是沒打算和蔣紅豆住一塊了。
鍾雲嵐有些為難，正想著要不要再給兒子騰一個房間出來時，傅雷便走了過來。
“你還想睡哪兒去？紅豆可是你的妻子，你走了四年人家也沒說什麽，如今回來了還打算冷落著她？”
傅鍾深皺眉。
顯然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也不願聽到別人把他和蔣紅豆湊成對這種話。
他現在隻覺得四年前的自己腦子真是秀逗了，居然會答應和紅豆成親這種事。再怎麽大條、對個人的事無所謂，也不至於糊塗成這樣。
在他眼裏紅豆就是妹妹，對著她他很難做出什麽。更何況，紅豆的樣子也完全不符合他的審美，他實在沒法勉強自己違心地與她共度一生。
可他要怎麽和家裏人說呢？之後又該如何麵對紅豆？
但即便再為難，遇到了問題就要積極去解決。答應結婚已經是個錯誤了，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所以哪怕知道這個決定會讓許多人不高興，傅鍾深還是毅然道：“爸，媽，我想和紅豆離婚。”
“你說什麽？”傅雷的臉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嚴厲得可怕。
但傅鍾深並沒有退縮。
“我對紅豆沒有那種感情，強行在一塊兩個人都不會開心。婚姻是大事，不能兒戲，離婚對我們兩個都是最好的結果。”
“你也說了婚姻是大事，不能兒戲，豈能你說離就離？出國呆了幾年，就學著外國人追求自由，禮儀傳統都約束不了你了？如今還敢搞離婚這套，我聽都沒聽過！虧你說得出來，你見身邊人有哪個離婚了的？還是你出國後被亂花迷了眼，喜歡那些奔放的洋妞，看不上你父母為你娶的老婆了？”
“鍾深啊，你該不會在國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鍾雲嵐也問。
“爸，媽，你們說哪裏去了。我沒有喜歡什麽人，就覺得我和紅豆不合適。”
“算你還知道分寸，都有老婆的人了，要是還敢在國外拈花惹草，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動不動說打斷我的腿。”
“那又怎麽樣，隻要你是我傅雷的兒子，不能做的事情你就堅決不能做。還有紅豆，她是有一些小問題，但既然是你的妻子，你就該好好愛護她。怎麽能嫌棄她，還想和她離婚？反正我把話撂在這兒，你要是想拋棄自己的妻子，那我傅雷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以後你就別進這個家門了。”
“爸！”
“孩子他爸！”
傅鍾深和鍾雲嵐都一驚，沒想到傅雷會把話說得這麽重。
傅雷離開了，本來下午沒打算回廠裏，但現在也不想繼續在家裏呆著，開著車又回到了化工廠。
“你看看你爸！你可是他親生兒子，他對紅豆都比對你們兄妹幾個好！他總想著不能對不住將紅豆托付給他的老戰友，可他怎麽就不想想自己孩子的幸福？”鍾雲嵐氣苦，自家男人哪哪兒都好，就是這一點讓她憋火。
“算了，媽，這件事暫時別提了。”
傅鍾深搖搖頭，將兩隻箱子拎到了書房。
鍾雲嵐也跟了進去。
箱子裏多是傅鍾深帶回來的文獻和重要報告，鍾雲嵐都沒敢碰，由著他自己慢慢整理。
“媽，這個給你。”傅鍾深從箱子下麵捧出一裱好的榮譽證書，鄭重其事地交到了鍾雲嵐的手上。
“啊，這個是……”
“嗯。”
這便是數學界的最高榮譽沃爾夫獎，是一項足以讓任何一位科學家和藝術家為之奮鬥不息的獎項。
傅鍾深榮獲這項大獎的消息也早就傳回了國內，許多國人都知道。
但兒子親自將獲獎證書交到自己手上，還是讓鍾雲嵐動容不已。
“我兒子實在是太爭氣了，鍾深，媽媽為你感到驕傲。”
鍾雲嵐抱住了自己的兒子。
傅鍾深拍了拍母親的背。
“媽，我會繼續努力的。”
傅華深和傅平深吃完飯後便被傅雷趕去做作業了，但傅雷一走，他們也沒什麽心思繼續呆在房間，直想圍著哥哥轉。
除了沃爾夫獎，傅鍾深這些年還獲得了許多別的榮譽。
他一一拿了出來，交給鍾雲嵐。老實說這些東西放在他這兒，也隻是壓在箱子底，一不小心還容易損壞弄丟。
傅華深和傅平深也都想看，鍾雲嵐十分寶貝，讓他們都小心點，別將哥哥的這些榮譽證書弄壞了。
後來幹脆決定將這些獎項全都貼到牆上去，她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看到。
傅鍾深倒不想那麽高調，但母親喜歡便由著她了。
這之後，傅平深和傅華深又問及傅鍾深在國外的一些經曆。
傅鍾深素來疼弟弟妹妹，是有問必答。做學術時他有些高冷，一副學神範兒，但在弟弟妹妹麵前他一直都很親切。
蔣紅豆進來時，正是歡笑和樂一家其樂融融的景象。一看到她，氣氛陡然便冷場了。
“……呃，媽，菊嬸有事讓你去她家一趟。”
傳好了話，蔣紅豆立即溜了。
不知道以前那個蔣紅豆有沒有所覺，反正她隻覺得自己是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除了傅雷誰都不喜的外人。
紅豆妹子，這些年也是過得不容易啊。
這家人雖然對她挺不錯，但她隻怕並沒有感受到那種真正的歸屬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