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角眼
實在跑不動了，已經沒有力氣了，方小九碩大的頭顱已經低垂，天空之上的雷霆還在震怒，一道一道的劈在方小九的身上。
當方小九全身上下的黑色皮膚全部被雷霆擊散之後，太陽露出了它的整張麵孔，原本龐大的身軀，開始逐漸縮小。
整個恢複之後，方小九不再是黑色皮膚、生喝人血的怪物，而是一個全身流血，重傷昏迷的小孩兒，躺在草叢之中，人事不省。
一道人影在山林之中疾馳，仿佛在尋找著什麽，手中拿著一副羅盤，閃耀著光芒。“咦，這裏有。”那人輕呼了一聲，立刻調整方向飛奔而去。
片刻時光，那人就出現在方小九的麵前，“嘿嘿，就是你了，這下有著落了。”
肚子咕咕作響，方小九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那裏腫起一顆疙瘩，睜開眼睛，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上好像還綁著繃帶。伸手摸了摸自己周圍，全是石頭。
我不是死了麽？這是哪裏？這是地獄麽？方小九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體被大槍穿透，然後自己就不急的了，用手掐了一下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被紗布包裹著的傷口，痛的方小九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我沒死，我還活著。興奮的方小九開始大喊：“有人麽？救命啊！有人在麽？”
“喊什麽喊，喊什麽喊，媽的大清早的都不讓人睡個好覺。”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處在黑暗中的方小九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忍著疼痛向腳步聲慢慢爬去。
“喊什麽，小王八羔子。”嘩啦啦的鐵鏈聲，還有開門聲，剛剛適應黑暗的方小九不得不用手擋住從門口透過來的刺眼強光。
然後自己的胸口就感覺被人踹了一腳，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嘴裏也有了一絲腥味，適應了光線的方小九捂著胸口爬起來，這才看清楚自己是在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山洞裏麵，剛才踹了自己一腳的人，光著膀子，穿著一條短褲，手裏還拎著一條鐵鏈，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看到那人又往自己跟前走了兩步，方小九連忙向後退一直靠在牆壁上，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雙手護著自己的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你在喊一聲，老子我扒了你的皮。”那人指著方小九罵道，“媽的，老子辛辛苦苦的將你救回來，不是讓你大喊大叫的，小王八羔子。”
方小九蜷縮著身體，不敢去看那人。“你聽著，落到三爺的手裏，也算你小子運氣，給老子聽話著點兒，要不然老子隨時宰了你。”
“我餓。”方小九低聲的說了這兩個字，然後又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害怕在遭到一頓毒打，自己身上有傷，那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現在不是硬拚的時候，方小九隻能將自己顯得更加弱小。
“哪兒這麽多破事，要不是三爺我現在卻人手，要不然早把你個小王八蛋給剁碎了喂狗。”那人又踢了方小九兩腳，“等著。”
出去沒一會兒，那人端了一隻大碗走過來，隨手放在地上，“這是你今天的飯，吃飽了就給我乖乖在這裏麵呆著，要不然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這話，那人的腳作勢就要踢過來，方小九連忙將自己的身體又蜷縮在角落。
腳步聲已經遠去，方小九才睜開眼睛，摸索著爬向那隻碗。
不錯，是一碗稀飯，還有兩隻饅頭。方小九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這個山洞的，不知道來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麽企圖。
強忍著自己體內的饑餓感，小心的嚐了一口，然後靜靜的坐在那裏等，按自己的推算已經有了半柱香的時間，自己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這才狼吞虎咽的喝掉那碗稀飯，啃掉了一個饅頭，剩下的那個反而沒敢動。
這是他自己的一個生活習慣，每次吃飯前都會給自己留一點，為的就是讓自己永遠有希望。
漆黑的山洞裏，方小九根本不可能走到哪裏去，圍繞著山洞摸索著走了一圈。山洞並不大，而且摸上去不是那麽平滑，不是先天形成的，隻有一道木門，摸上去很厚實。牆壁很幹燥，應該不是背山麵，地麵很幹淨，應該經常有人打掃，好像之前還住過人，方小九在一個角落裏摸到了一根軟綿綿的東西，好像是女孩兒頭上的發帶，方小九在許果兒的頭上見過類似的東西。
轉了一圈之後，沒有任何的收獲，方小九躺在山洞的角落裏保持體力，好讓自己的傷勢早點回來。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每天那人都會給方小九送來兩碗稀飯，還有四隻饅頭，有時候還會給自己換藥，雖然換藥的過程讓自己痛不欲生，但是方小九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而且還能站起來走兩步，當然，這件事情三爺並不知曉，每次來的時候，方小九都會裝的很虛弱，根本爬不起來的樣子。
這一天，方小九在山洞之中小心翼翼的聯係走路，盡量讓自己的筋骨多活動活動，可以好的更快一些。這時候，方小九聽到了腳步聲，連忙躺在地上，低聲痛苦的呻吟。
不對，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怎麽會來呢？而且還不是一個人的腳步，好像是兩個。這段封閉的時間，方小九的耳朵練習的極為靈敏。
“小三子，這次任務能完成麽？”一個尖細的聲音出現在方小九的耳朵裏，在方小九的記憶力，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他到底是誰？
“啟稟大人。”這是三爺，“小人這次抓了兩個回來，不過有一個是殘廢，另一個是個傻子。”
“能用麽？”尖細聲音的主人好似不悅。
“能用能用，肯定不耽誤黃大仙的正事。”三爺的語氣中滿是惶恐。
“帶我去看看貨。”
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方小九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們在幹什麽？貨又是上麵？腳步聲漸漸的來到自己的山洞門口，方小九一下子就明白了，忍著疼痛將自己剛剛愈合的傷口，撕裂了一部分，都能感覺到鮮血流出來的觸動。
木門被打開了，方小九臉色蒼白，全身是血，額頭上還冒著汗珠，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什麽東西？”尖細的聲音好像很是厭惡這裏，或者說厭惡自己。“小三子，你是幹什麽的？這樣的貨色也能用？”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最近外圍的村寨都加強了戒備，小人實在是不好下手，您。”三爺的話還沒說完，方小九就聽到一記肉與肉接觸的響聲，應該是三爺被扇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小人辦事不利，是小人辦事不利。”好像三爺在不斷的磕頭討饒。
“帶我去看看另一個，要是另一個還是這樣，哼哼。”尖細聲音發出的最後一聲冷哼，讓方小九的寒毛都炸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一陣鐵鏈聲之後，兩個腳步聲越來越遠。方小九站起來，走到木門口，那裏有自己用小石頭挖出的一個小洞，可以看清楚外麵的情況。
等了好半天，腳步聲再次出現，方小九順著洞口看去，三爺自己認識，三爺身邊的那人麵白無須，體態瘦弱，一雙三角眼寒光閃閃，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什麽東西。
等到兩人走進了些，方小九這才看清楚，那人手裏盡然拎著一個小女孩兒，麵部肮髒根本看不清楚到底長什麽樣子，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看樣子不是許家灣周圍村寨的。
“大人，這個還行吧？”三爺臉上滿是諂媚。
“嗯，不錯，血液很純正，大仙會滿意的。”大人點了點頭，伸手在三爺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手中女孩兒的脖頸之處劃了一下，然後滴落的鮮血落到手掌之中，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他居然在喝人血！方小九忍不住想要驚呼，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驚慌失措之下，碰到了木門，聲響驚動了那兩人。
“誰！”三角眼低喝了一聲，猛的看向方小九這裏。回過神來的方小九，連忙回到自己原來的躺的地方，繼續假裝痛苦不堪的呻吟。
“那個殘廢估計是太疼了，不小心碰到什麽了吧。”三爺看了看沒發現什麽，隨口解釋說。
“這個地方，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三角眼目中寒光閃爍。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這次的貨物不錯，大仙肯定會額外獎賞你的。”三角眼沒有看到什麽特殊情況，對三爺說道。
“還請大人多多美言。”三爺的臉上都快成花了。
“這是你這個月的獎勵。”三角眼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盒子，放到三爺的手中，“好好幹，到時候你也能到我這個位置。”
“謝謝大人，謝謝黃大仙的賞賜。”
“我走了。”
“恭送大人。”三爺整個身子匍匐在地，聽到三角眼離開的聲音之後，將盒子揣進自己的懷裏，隨手拎起一根木棒，滿臉怨毒的走向方小九這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