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隱藏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夏炎喃喃自語,他突然有了絲莫名的火氣,並不僅是因為秦家的追殺令他惱怒,但他也說不清為了什麽。

他在這口山洞中,一直躲到第二日深夜,他趁著夜色,原路返回,悄悄的來到水邊,慢慢滑了進去,冷水淹沒了頭頂。

他順著水流向東,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顧,隻是在心裏數著時間,從這裏向東,大約百裏之後,便是趙國疆域。按照水流的速度,他隻要稍微快一些,三日左右,便能到達趙國。

趙國疆域比較大,人口眾多,藏匿於密集的城鎮中,想必秦家眾人,也有所忌憚,不敢招搖過市。

果真如他所料,三日後,水流已經變緩,他睜開眼,從水底透過清澈的湖水,望著天空火熱的烈日,竟將他照的睜不開眼。燕國消失後,那裏的天空整日陰霾,夏炎料想這裏應該是到了趙國的邊緣。

“咦?有東西!”

忽然在此時,水麵上一位漁夫傳來驚呼,他手中的大網沉甸甸,一時竟拉不上來,下一刻,他們一群人臉上興奮不已,皆以為捕到了大家夥!

“這……”

然而,在夏炎被拉到水麵上,露出破破爛爛的衣角時,所有人臉色一變,目瞪口呆。

“真晦氣,大清早就撈到一個死人,這一天別想有什麽收獲了。”

“要死也別死在水裏,多膈應人啊!”旁邊一位年輕的漁夫,表情也不怎麽好看。

好幾位漁夫嘴裏嘟嘟囔囔,麵色十分不愉,趕緊解下大網,欲將夏炎拋出去。

“別扔,別扔,我還沒死,還沒死!”

夏炎搖頭苦笑之際,趕緊出言,好不容易到了趙國,他也想找人問清楚這裏的狀況。

眾人七手八腳將夏炎拉上來之後,圍起來詢問他,臉色不怎麽好看。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水裏?”

“不會……不會是落難的仙人吧?”還沒等夏炎準備好說辭,其中一人臉色一變,提出了疑問。

他伸出手,按向夏炎的丹田,夏炎眨巴眨巴著眼睛,也不反抗,任由他們窺探,方才他已經仔細看清楚,這些人體內皆沒有法力,是一群凡人。

“體內不像有力量的樣子。”

其中一個年輕的青年,走過來踢了踢夏炎的身體,冷哼一聲,非常不滿,說道:“喂喂,你這小乞丐,莫不是想要尋死吧,現在還要我們救你!”

也難怪他這樣說,夏炎經曆追殺,身受重傷,將衣衫早就撕的不成樣子。再加上多日來,他寢食難安,胡子拉碴,看上去就跟逃難的乞丐一樣。

“不不不,我不是想尋死,我是被山裏猛獸追擊,不小心落入水裏的,多謝諸位救命之恩。”

夏炎自然要配合他們,這是一群凡人,躲藏在這裏,秦家的強者,恐怕怎麽也不會想得到。

“他身上有血,應該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又能怎麽樣,難不成我們還要收留他?”那年輕的男子反問道。

還未等先前之人開口,夏炎撥去身上的水草,搶先一步說道:“我原來本是一個獵人,也捕過魚,留下來應該能幫上你們不少的忙。”

“就你?還捕魚?”那年輕男子撇了他一眼,明顯不相信,認為他是在為留下來找借口。

“阿木,給他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船艙中走出來一位長者,手裏攥著煙袋,像是一個老漁夫。

那被稱作阿木的男子,一聽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說道:“阿公,我們為啥要留下他,這個一無是處的小乞丐明顯在說謊!”

“他不是說會捕魚麽?”

長著抬頭看了夏炎一眼,夏炎自然非常配合,趕緊說道:“是的,在下是個孤兒,從小打獵捕魚為生,多少也懂得這裏麵的知識。”

“那便留下來吧。”

阿木望著老人,說道:“可是……”

老人揮了揮手裏的煙袋,示意他不必多言,爾後轉身回了船艙,細微的聲音傳來:“難道讓他自生自滅,還能見死不救嗎?”

阿木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麽,瞪了夏炎一眼,冷哼一聲,徑直穿過他的身子,同眾人擺弄大網,嘴裏一直在嘟嘟囔囔:“還捕魚?明明就是一個乞丐。”

“行了阿木,別多說了,阿公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心腸軟的很。”

夏炎心裏哭笑不得,想不到堂堂燕國的三皇子,竟然被人說成乞丐。驀然,他臉色一變,空****的感覺頓時塞滿了內心,然而他每次想到這,他都想到了家已經飛去了遙遠的蒼穹,再也無法看到……

“喂,小乞丐,想什麽呢,趕緊過來幹活,你不是說會捕魚嗎?過來給我們長長眼。”

阿木皺著眉,見夏炎半天沒有動,根本就是好吃懶做,對他更加反感起來。

夏炎默不作聲,抄起地上的大網,有模有樣的拋了出去,看似非常隨意。

阿木冷哼一聲,蔑視的嘟囔道:“這樣能捕到魚才怪了!”

然而他剛說完,眾人便開始向外拉網,這一拉之下,所有人臉色一變,感覺到沉甸甸的感覺後,突然變得興奮。

“有魚!有收獲了!”

眾人將網拉上來一看,乖乖,這可不得了,眾人瞠目結舌,而後興奮大叫,白花花的魚,堆滿了大網的底部,數量非常可觀。

這裏的魚兒非常聰慧,一天也捕不到幾十條,如今夏炎露了這一手,抵上了一天的收獲,可令眾人佩服了,不少人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哼!

阿木冷哼一聲,覺得夏炎隻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而已。他哪裏會知道,夏炎乃是仙台境界的強者,靈識何其強大,方圓十裏,昆蟲振翅都能感覺到。

接下來,阿木的臉色也變了,夏炎連連出手,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受到眾人稱讚,甚至周圍的漁船上的漁夫,都投來羨慕嫉妒的眼神,確實不像阿木說的那樣,是一個乞丐騙子,而是一個技能高深的獵人。

夏炎當然也不敢百試百中,他故意幾次失手,免得技能太驚為天人,可這樣,也足以讓人佩服的了。

傍晚,漁船停到了岸邊,被兩三位身高馬大的壯年,扯著粗繩,將船固定在一顆巨大的石頭上。

眾人下船,在山林間升起篝火,由於白日收獲頗豐的原因,這群人非常興奮,在火光中跳躍,將夏炎圍了起來,異常歡快。

漁夫們出海打漁,由於旅途具有不確定性,受到天氣的影響,往往很多天才能回家一次,今日也是這樣,眾人在山林篝火中烤魚,安排明日的旅程。

別看夏炎表麵上笑嗬嗬,他一刻也不敢鬆懈,此地距離燕國不過幾百裏,秦家強者眨眼便到,他可不得不提防。

就在眾人圍著篝火時,他亦是感覺到了火焰不自然的跳動,他猛然抬頭,望著夜空,發現了數道長虹飛過頭頂。

夏炎心裏暗暗慶幸,躲藏在這群去漁民中,確實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好辦法。一連幾日,都會有強者不時飛過天空,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七天,才平靜了下來。

夏炎鬆了一口氣,覺得他暫時安全下來,秦家的強者已經放棄在這裏探尋。他便同船艙中的老者,旁敲側擊的詢問,關於者趙國的訊息,也好日後離去時,不至於手足無措。最終,他對這陌生的國土,有了一絲大概的輪廓,決定過幾日便離去。

“夏兄弟,你別在意,阿木這孩子心眼不壞,就是被寵慣了,看不得別人比他強,其實他也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

這天夜裏,因為夏炎的原因,眾人仍舊歡快無比,朝著岸邊駛去,便有人忍不住替阿木解釋起來。

夏炎點了點頭,淡淡一笑道:“沒事的,放心吧,我沒放在心上。”

這話倒是真的,夏炎乃是修士,又怎會跟一個凡人一般見識。

“阿公身子抱恙,染了醫不好的病,都是阿木這孩子在照料的,他從小沒有了父母,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是這樣……”

夏炎眼神一動,他早就看出老人身體不好,想著離去時替他醫治好,卻是沒想到這阿木身世也是這樣可憐,他搖頭苦笑,豈不是同他一樣,成了一個無人關心的孤兒。

驀然,他想到了嫣然,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的閃過一絲痛處,他總是忘不掉嫣然離別時,那複雜的眼神,以及那溫暖的懷抱和甜美的笑容,那時他竟感覺了永恒。此刻,他竟替嫣然深深的擔心起來。

“不好!趙家的船隊過來了!”

站在船頭上的阿木,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突然發現一隻大船之後,臉色猛然變了,這一叫,也驚醒了思緒萬千的夏炎!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趕緊上前,一同朝著遠方眺望。

“是……是趙家的船,它……它朝著我們過來了。”

阿木臉上毫無血色,眾人聽到他的話後,臉色也是一變,最後歎了一口氣,像是認了命,甚至船艙中的老人,走出來望著前方看了一眼,也是無奈搖頭。

唯獨夏炎大為不解,悄悄的問身旁一人,說道:“什麽趙家的船隊,這是怎麽回事?”

那人臉色不怎麽好看,說道:“趙家祖上的祖上,曾在趙國皇室中做官,他們在這附近,名聲可是響當當的。”

其實夏炎早就覺察到了遠方有一艘大船靠近,這座大船體積略大一些,甲板上有七男二女,甚至每個人在做什麽,他都能覺察到,隻是並沒有放在心上而已,如今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

“他祖上的祖上做官,又關他們這一代什麽事,他們來這作甚,為何這般怕他們?”

阿木轉身嗬斥道:“你閉嘴!”

旁人拉了拉夏炎的衣袖,示意他千萬不要多言,悄悄說道:“一人得道雞犬尚能升天,縱使相隔好幾代,他們也比我們這些沒有靠山的平頭百姓強太多了。他們經常打劫漁船,少則六成,多則七八成,無人敢多說什麽,這次,隻希望他們能手下留情吧。”

聽完他的話後,夏炎身子一滯,感覺心裏萬分不痛快,他身為皇子,確實不知當下百姓疾苦,有靠山就敢胡作非為。

夏炎對那人笑道:“放心吧,他們不會過來。”

本就對夏炎沒有好感的阿木,聽到這話,剛欲大罵夏炎多嘴多舌,遠處船上突然傳來聲音,令眾人麵色煞白。

“見到我趙家船隻,還不快快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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