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消失的遺跡

夏炎瞪大著眼睛,麵對著眼前這一切,他感覺如同做夢一般,根本難以置信。

這道血氣滔天的身影,竟然背負起整個燕國和楚國,緩緩升空,在地麵留下一口深不見底,難以想象的深坑。

楚國和燕國的天地,是一道意誌,一道將他封印十萬年的意誌,形成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封印。

七百年前,竟然是他的一縷神識,橫渡虛空,將《西皇經》從南域帶回東荒。僅是一縷神識,在七百年前便達到了第三大境界,那他的修為,該高到了什麽境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離去的聖子和妖族女子,還有東荒的若幹強者,一齊撕裂了虛空,出現在了萬裏之外,此刻,他們也為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而感到深深地震撼。

那道血色身影仍舊朝著這邊看來,好像在等待秦家長老回答,聲音不斷在天地間回**,令那秦家那長老渾身冰冷,身子顫抖,頭皮發麻,哪裏還有勇氣戰鬥。

光是那血色身影透出來的氣息,絕對超越了第三大境界,甚至邁進了第四大境界,縱使被封印在大地上,也不是他能對抗的。

或許……荒古時期,秦家的聖人可以同他一爭高低……

秦家太上長,老終於明白對方不把荒古世家放在眼裏的底氣來自何處,縱使這片天地的意誌,都難以將他磨滅,他又怎麽會將世家放在眼裏!

然而,他方才卻讓對方滾出啦,是的,是滾出來。天,這到底出來了個什麽人物!

“我……我……晚輩……晚輩是說笑的,請前輩千萬不要見怪……”

秦家那個長老哪裏還有勇氣,身體難以站直,如墜冰窖,光憑借對方的一縷氣息,便就令他難以呼吸。

他想立即離開這個地方,然而對方身上透出來的氣息,讓他不敢妄動。

遠處的夏炎,看到這一幕,頓時感覺非常的解氣。

“你這個欺軟怕硬的老混蛋,你不說秦家無人敢拂逆嗎?有種的你把之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啊!”

夏炎懸浮在虛空上,無恥的揶揄道,發泄著胸口的怒氣。

“對啊,老混蛋,你說啥來著……哦對,你說‘滾出來,可敢與我一戰’,本皇一個字也沒有冤枉你吧,你說,你是不是這麽說的?”

石卵從夏炎體內也飛了出來,他也有這麽一個牛人罩著夏炎,他也不再怕暴露,無恥的朝著遠處大喊。

“這……”

所有人不明所以,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蛋,感到吃驚。

秦家太上長老臉色一抽,卻不敢發作,低頭站在那裏,不敢說話。

“……倘若不是你那幾掌,也不會將我震醒,我本打算一年後,積蓄力量強行破開這封印,如今看來……短時間內,我是無法脫困了……”

那道血氣滔天的身影,被金光封印在底部,滄桑的聲音從他身上傳出來。

秦家長老彎著腰,連忙搖頭道:“晚輩知錯了,請前輩贖罪!”

“以大欺小不是好鳥,道歉有用的話要拳頭幹啥,你這老混蛋,你要不死真的沒天理了。那牛人,趕緊做了他,怎麽說咱倆也是鄰居,在下麵陪了你七百多年,給個麵子如何?”

“……”

夏炎真想扭頭假裝不認識這個蛋。

然而那道血氣滔天的身影,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看著夏炎,淡淡的開口說道:“若非是你,我還不知會沉睡多久……”

夏炎趕緊抱拳說道:“前輩嚴重了!”

那滔天的身影,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著,他無法掙脫身子,然而逼出一道神識,形成一團血霧,朝著夏炎飛來。

“讓我送你一場造化,也算了卻這段因緣。”

血霧朝著夏炎湧來,夏炎知道對方是在給他好處,激動的他心髒彭彭直跳。然而,就在這團血霧即將飛到眼前的時候,丹田內,那一直如同死物的“鼎塊”突然顫動了一下。

它就這麽一顫,頓時,夏炎體內整個苦海翻湧了起來,麵前那團血霧,砰的一聲炸開,化為了烏有,古老的氣息從夏炎身體上湧了出來。

“這是它的氣息——該死!你怎麽會有這股氣息……它又出現了!”

那血色身影立刻間顫動起來,背後的兩個國度,一起顫動,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激動。

“敢問前輩,這是什麽東西……”

夏炎急忙問他。

然而天地間,已經被滿天的雷電和金光籠罩,天地轟鳴,光芒將那血色身影完全淹沒。

“我要離開這,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不要我生,我偏不要他如意……仙鼎仍舊在……法則仍舊在,我不能讓他找到我,我要離開這片天地,我要離開……”

轟隆隆——

大地開始朝著蒼穹飛去,燕國和楚國,在那人的後背上,化作了一道長虹,朝著宇宙深處飛去。

夏炎頓時急了,因為燕國還在他的背上,家還在他的背上。

“前輩請留步!請將燕國留下!”

然而對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吐出一口霧氣,將夏炎遠遠的隔離出去。

“修道者,遲早要斬斷七情六欲,這是你的包袱,如今我替你摘下也未嚐不好……聖體,這一世,我看你綻放光彩!”

一陣霧氣飄來,將夏炎包裹,夏炎身子橫渡天闕數萬裏,落在了原本是燕國疆域,如今卻成為了一口不知多大麵積的深坑邊上。

“前輩,我寧可不要修道,我隻要我的國家和子民,父皇!太傅!王遠!”

夏炎大聲感道,他縱身飛去高天,然而沒有飛出幾千米,便被一層金光阻擋,身子從空中像是斷線的紙鳶墜落。

“我請求您將燕國還我,我甘願做一個平凡人,生老病死,飽受苦痛,經受人間輪回,請您還給我……”

夏炎的聲音撕心裂肺,眼淚模糊了眼睛,他逃出皇宮,然在想家的時候,家卻沒有了。甚至,他看到了王遠趴在地上,麵色惶恐,如同一個茫然的羔羊。

“聖體,既然渴望力量,就該放棄諸多牽掛……

血氣滔天的身影,沒在多言,背著兩個國度,轉身朝著天際飛去,眨眼間消失不見,方向正是那浩瀚無垠的宇宙。

或許多年後,浩瀚無垠的星空中,多了一個傳說。傳說有一個仙境,漂浮在冰冷枯寂的宇宙中,居無定所,然而在那上麵,有一片凡人的國度,稱之為楚國和大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由黑暗變為光明,由光明變成黑暗,夏炎仿佛傻了一般,呆呆的看著腳下的深淵,這裏,曾經是他的國土,生存著平民百姓和千萬生靈……

如今,它消失了,天地間,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上飄起了雨水,漸漸的,雨下的越來越急,形成一道水幕,將夏炎的秀發淋濕,將他的衣衫打濕,在天地間飛舞,洋洋灑灑。

“或許……千百年後,這裏會變成一片汪洋大海……然而它卻代替了我的家……”

夏炎望著深淵怔怔發呆,隨即抬頭望著漆黑的蒼穹,或許是雨水,也許是眼淚,令他逐漸看不清眼前,逐漸的模糊雙眼。末了,他歎了一口氣,木然的轉過身子,腳步踩在泥土中,腳印很深,泥濘的路,很難走。

“我本是一個小國的皇子……”夏炎在心中喃喃自語。

“我希望有一天能享受自由……我渴望成為夜空上一顆璀璨的星辰……”

“所以,我踏上了仙途……”

大雨中,他的身影逐漸的蕭瑟,漸漸的與這天地交融在一起,仿佛他生來,就是孤獨的,如同一隻受傷的孤狼,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大地盡頭,他亦不知道該去何方。

雨越下越大,他的身子越來越重,漸漸的,他從黑夜走到白天,又從白天走到黑夜。

冥冥中,或許有人在指引,夏炎最終倒在了一所破舊的山廟前,踉踉蹌蹌倒下去的那一刻,仍舊聽到他口中在喃喃自語:“我本是一個小國的皇子……”

廟中隻有一位看守燭台的老人,老人身穿粗布麻衣,在傾盆大雨中,慢慢將夏炎扛在背上,帶回了廟裏。

“施主到底想要什麽?”

半睡半醒中,夏炎聽到了一陣呢喃,像是無上佛音,**滌著他的靈魂。

“我想要……家……”

夏炎嘴裏發出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

“施主,家在何處?”

那聲音接著詢問。

“家在……蒼穹之上,已然消失……”

夏炎的聲音充滿了無助,仿佛他是一個被遺棄的,可憐的孤兒。

“生於亂世,何人能獨善其身,平凡固然可貴,然而生命卻更為短暫……它的離去,不是你的災難,而是他的福氣……聖體,你的存在,注定不凡,牽掛於人,與人牽掛,忘卻吧……”

聲音如同天音,在夏炎腦海中不斷回響,末了,夏炎猛然睜開了眼睛。天空仍舊下著瓢潑大雨,將他衣衫打濕,地麵仍舊是地麵,空曠無際。

他抬頭,透過大雨間,望著一道血光飛向蒼穹。

“還記得曾經埋葬的骷髏麽,那將開始我的第二世,我將重新開始,因為我相信,有朝一日,定能逆了那片天地……聖體,你無需牽掛……”

站在雨中的夏炎,眼中逐漸綻放出金色的光芒,眼神淩厲起來。

“陰陽逆亂起蒼黃,自古仙道是滄桑……”

夏炎鬥誌昂揚,他放下了執念,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他忘不了秦家長老那一劍劈來時的絕望,天地間,唯有強者不敗!

他的身子逐漸消失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體內那‘鼎塊’究竟是什麽東西?仙台之後的功法,該去哪裏找尋……東荒聖體到底有什麽秘密……”

帶著疑問,夏炎重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