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漠

寂夜本無聲,可京都曾經的權臣豪門楚家,此時卻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皇上口諭,楚政,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罪誅九族,就此格殺勿論!”

一語落下,楚府滿門覆滅,而帶領禁軍燒殺的,正是楚府昔日最滿意的女婿周晗,還有楚家嫡女楚冬燕。

楚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鮮血染盡府宅,屍橫遍地。

楚曼雪在忠仆管家的保護下,帶著弟弟從側院一處狗洞中爬出,順著河流而下一路逃出京都。

“報告夫人,未曾找到楚曼雪的下落。”

一名滿身是血的士兵拿著長刀稟報著,刀尖還有不停滴落的血液。

楚冬燕咬牙切齒道:“她一個人跑不了多遠,趕緊給我追,隻要抓到她,生死不論,賞金百兩!”

城外,與楚府隔著河流相對的山上,楚曼雪用盡力氣奔跑。

回頭間,遠遠的看著楚府燃起的大火衝天而上,仿佛昭示那莫大的冤屈。

“大小姐,快走吧,保護好小少爺,他雖是庶出,卻也是老爺唯一的血脈了,有他在,楚家才能有後啊!”

管家聲淚俱下:“離開京都,永遠不要再回來。憑著老爺對您的悉心培養,您的醫術足以獨當一麵,也可作為謀生手段!”

他一再推著趕著楚曼雪離開,看著她背上熟睡的孩童老淚縱橫。

楚曼雪從小便在醫術一道上,有驚人的天賦,她權傾朝野的父親,自然請來各路高人悉心培養。現在的她不敢說醫術無雙,也是最頂級的存在!

楚曼雪回頭看了管家最後一眼,最終含淚離開。這一逃便是三個月,期間顛沛流離,幾經生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終東躲西藏的楚曼雪,麵對全國的緝捕捉拿,還是被發現了行蹤。

此時她已經距離京都有八百餘裏,一群凶悍的官兵,將她圍在了一處偏僻農莊外的山野草窠中。

一隻箭矢穿透她的腿骨,她跪倒在地被人控製起來。

“我的好姐姐,天下之大,你這是要帶著我的兒子去哪啊?”

楚冬燕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她坐著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緩緩停下。伴隨著自己的聲音楚冬燕慢悠悠的從馬車上下來。

她發髻梳的很高,簪著金晃晃的精致鳳尾首飾,妝濃卻化的精致,細長的柳葉眉下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睛,薄唇微抿,嘴角勾起,那副勝利者的姿態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高傲又不可觸及。

“你的兒子?”楚曼雪忍者劇痛艱難的問道。

楚冬燕哈哈大笑,轉身朝著不遠處招招手,滿身戾氣的周晗走上前來,將楚曼雪背後的孩子抱起。

“他是我跟燕兒的孩子,豈是你這等賤婦可以觸碰的!可讓我們尋得好苦!”

楚曼雪又驚又怒:“什麽?不,不可能,他明明是柳姨娘的孩子!你們一定在騙我!”

楚冬燕冷笑一聲:“騙你?嗬嗬,是啊,以前我是一直在騙你,可現在我跟你說實話了呀,你一直當做寶貝疼著的弟弟,就是我生的,而且,是我跟你最愛的男人生的,至於他為何會變成柳姨娘的孩子,等你下地獄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楚冬燕蹲在她麵前慢悠悠的低聲道:“跟我作對,就是這個下場,你身邊的人,我會全部鏟除,一個不留!”

“楚冬燕,你會遭到報應的,楚家的每一個亡魂,都不會放過你!我就算化成厲鬼永不超生,也要拖著你下地獄。”

楚冬燕沉著臉:“那你就去下地獄吧!”

她高舉刀子狠狠落下,竟是被楚曼雪猛地抓住手腕狠狠的咬住,生生咬下大片皮肉。接著,她一口血水噴到了楚冬燕的臉上。

“我今世所受屈辱,定會讓你們千百倍還回來!若有來生,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楚曼雪用力嘶吼著,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如同修羅界的惡魔。

“賤人!”

周晗拉開楚冬燕,拔劍刺向楚曼雪,一劍一劍不停用力,仿佛在發泄滿心怨恨,可他們之間,有多大的仇呢。

楚曼雪劇痛過後突然身體一輕,她看到曾經愛慕的那個男子,看著她麵目全非的屍體滿眼的嫌惡,看著楚冬燕抱著孩子走到他身邊溫柔軟語,看著他們冷漠的吩咐手下將她們的屍體扔到了亂葬崗,看到了亂葬崗上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清灰死寂。

接著,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將她淹沒,所有的意識全部消失。

黑暗中,楚曼雪在荒山野嶺中匆忙奔走,後麵不斷傳來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用盡力氣往山林伸出奔走,恐慌焦慮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抓住她,她在那,別讓她跑了,抓到活的重重有賞!”

一陣興奮的附和聲響起,後麵的人似乎充滿了力氣,速度越來越快,而楚曼雪的身體卻越來越沉重,她努力讓自己跑的快些,奈何腳上像綁上了巨石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雙眼中的驚恐無限放大。

“小姐,小姐,醒醒。”

是誰在叫她,她在哪裏?

楚曼雪想要做起來,卻發現身體怎麽也動不了,臉上傳來溫熱感,她身體劇烈一晃,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

楚曼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她抬起雙手,錯愕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心頭一震,立即環顧四周,恰好看見了一臉驚恐的丫鬟。

“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楚曼雪那充滿戾氣的眼神把她嚇了一跳,一向溫順的小姐何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這是哪裏?”

楚曼雪下意識的問出這話,這才發下自己的嗓子沙啞的難受。

“我怎麽會在這裏?”

丫鬟見楚曼雪陰沉的麵容中帶著些茫然,連忙解釋:“小姐,我們在莊子上啊。您這幾日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退,莊子上也沒有大夫,隻能這麽撐著。還好小姐您福大命大,總算醒來了。”

楚曼雪腦子蒙了好久,才接受自己重生的事情,她抬眼仔細觀察,發現這個地方就是十四歲時被大夫人以給老夫人祈福為由,將她趕到這裏看守數月的莊子。

現在正是三九寒冬,她所在的屋子破舊不堪,窗戶破了好多處沒有修補,呼嘯的寒風從外麵吹進來,讓本就陰冷的房間加重了冷意。

守著自己的丫頭叫小羅,是母親在世幫她挑選的,可惜回京的路上遭遇劫匪,活生生被人亂刀砍死了。

“小姐,我們都在這裏好幾個月了,大夫人怎麽還不安排人接您回去,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咱要不要找個人回京裏問問啊。”

小羅輕輕扶著她坐起來,拿過早就準備好的熱茶遞給她,甚是小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