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精神病院

我削蘋果的手忽的開始顫抖起來。看了看躺在病**的父親,被一圈冰冷的機器圍住,五十幾歲的人,插著尿管兒,穿著紙尿褲。躺在**死死的閉著雙眼,除了能夠喘氣兒之外,跟已死之人沒有半點區別。

我隻能強忍住心酸,盡全力的安慰母親。

“沒事的,相信我,爸爸一定會醒過來。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我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隻要抓住那個女煞,消滅了她,父親的七魄就會回到體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隻是,今天那個女煞就在我們的麵前,活生生的控製了一個女生去撞車,那個女孩兒一身的鮮血,我眼睜睜看著她斷了氣卻無能為力。

我真的好怕,害怕再有無辜的生命因女煞而死,害怕父親再也醒不來。這一切,都歸因於那天夜裏的一個小火星點子,都歸因於我。我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到了晚上,我按時去黃泉餃子館兒上班兒。推門而入,餃子館裏竟然聚集三個小姑娘。其中一個,就是今日白天的姚蓉蓉。

看到我,姚蓉蓉和其他兩個女生立刻圍上來。

“小哥哥,你要救救我們呀!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們!”

我有些發蒙,姚蓉蓉指了指身邊兩個女生向我介紹。

“她們曾經都是跟閆妍一個寢室的。”

指著第一個穿著白色棉馬甲的女孩兒的鵝蛋臉女孩兒。“顧珍。”

指針另外一個,穿著黃格子西服,黑色一布裙的女孩兒。“李春玲。”

我問。“今天出事兒的女孩兒就是你們寢室的吧?”

“對。”顧珍立刻回複。

“她叫彭蘭燕,已經死了!直接從高速公路上被送去殯儀館。”

李春玲瞬間抓住我的雙手。

“小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們!是閆妍回來複仇了。彭蘭燕臨死之前一直喊著閆妍的名字,就在剛才。我們寢室的唐曉茹也是叫著閆妍的名字,突然就發了失心瘋。已經被導員兒送進了醫院。”

“唐曉茹?”我對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她不是閆妍生前唯一的閨蜜嗎?”

“就是她。”姚蓉蓉解釋道。“就在今天彭蘭燕出事後不久,我們係裏的學生都人心慌慌的。係主任把我們召集在一起開大會,旨在告訴我們不用擔心。彭蘭燕的事情隻是一次意外事故。

可就在開大會的時候,唐曉茹突然發起了失心瘋。當著我們係裏全體師生的麵兒就開始脫衣服。邊脫還邊叫嚷‘閆妍回來了,閆妍回來複仇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命還命,血債血償。’”。

又是這句話,我頓時滿身疑惑。今天彭藍燕在高速公路上,大喊的也是這句話。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命換命,血債血償!”

按理說,閆妍明明是自殺跳樓,為什麽會用到以命還命這些字眼?難不成閆妍的死是另有隱情?

李春玲吞吞吐吐的道出實情。

“其實,這一切都怪今天被車撞死的彭蘭燕。都怪她,當初就是她把閆妍懷孕的事情傳播的所有人都知道。也是她帶頭孤立閆妍的。”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女生之間的嫉妒。卻不曾想,當年害死了一條年輕的生命。如今閆妍冤魂不散,一步步展開了自己的複仇。

三年前,一群初中剛畢業的孩子直接進入檳城職業學院,讀五年製的護理專業。

這些小姑娘大都十五六歲,正是爭奇鬥豔,以自我為中心的時候。

閆妍身材高挑,長得唇紅齒白,尤其是一頭烏黑的秀發直垂到後腰,顯得既溫婉又漂亮。

當時護理係選出了兩大美女,一個是閆妍,另一個就是她們同寢室的唐曉茹。

寢室的其餘幾個女孩子,對這係裏兩個出名的美女,自然是各種看不順眼。

尤其是今天出事的彭蘭燕,這姑娘是個小太妹性格,渣渣呼呼的,最喜歡和男生一處打鬧,平時裏也最瞧不起這些矯揉造作的小姑娘。

彭蘭燕帶著寢室的其餘兩個女生一起排斥閆妍和唐曉茹。

閆妍那時認識校外的一個男人,據說是個多金的富二代。

兩個人一時間打的火熱,閆妍還多次逃寢,跟那個男人出去幽會。

後來閆妍發現自己懷了孕,那個男人也憑空消失。妍妍不敢將這件事跟別人講,隻告訴過自己的好閨蜜唐曉茹一個人。

唐曉茹陪著閆妍去醫院打胎,還出錢幫她掏了藥費。

隻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閆妍打完胎要在寢室裏做小月子,唐曉茹每天幫她出去買小米粥和雞蛋。那幾天上大課,正是盛夏,閆妍卻從上到下捂得最厚的毛衣,一點皮肉都不敢露出來。

彭蘭燕聰明的很,一眼便看出端倪。和寢室其餘兩個女生一起圍住了唐曉茹,逼迫她說出了閆妍的事情。

得到這麽大的猛料,彭藍燕又向來看閆妍不順眼,自然要好好接題發揮,整治她一番。

她和其餘幾個女生,把閆妍懷孕墮胎的事傳的整個護理係沸沸揚揚。

又添油加醋的,說閆妍給老頭子當二奶,讓人家原配找上門兒什麽的。

一時間整個護理係流言四起,閆妍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就連係裏導員都多次找她談話,甚至說出,如果再發生這種作風不良的事情,就讓閆妍父母過來帶她退學。

當時所有人都在孤立閆妍,就連她最好的閨蜜唐曉茹,也因為懼怕彭藍燕幾人,不得不跟閆妍保持距離。

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哪裏經受過這麽接二連三的打擊,瞬間得了抑鬱症。經常在夜裏,一個人蒙著被抱頭痛哭。

最致命的打擊便是最後那天大課,也就是我在鬼打牆裏看到的幻境。

上大課時,所有人都坐在前麵,隻把妍妍一個人孤立在最後排。全部同學都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那嘲笑的深情譏諷的話語深深衝刺著妍妍的耳膜。

閆妍鼓起勇氣,最後一次給那個男人打電話。

這次,電話接通了。閆妍隻聽到電話那頭的男人冷冷說了五個字。“我不認識你!”

這短短的五個字像一把利刃,在閆妍瀕死的心髒上補上個最後一刀。

閆妍心如死灰,獨自一人一步一步邁上教學樓樓頂。

而當時的彭蘭燕她們早就看在眼裏,尤其是彭蘭燕還悻悻說了一句。

“有能耐她就跳下去,我要是她可沒臉活著。”

其實殺人很簡單,每一句刺心的話都是一柄軟刀子,足夠可以導致殺人無形。

怪不得,今天閆妍控製著彭蘭燕的身體。一直反複嘟囔著一句話。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命還命,血債血償。”

眼前的顧珍和李春玲正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

她們也不曾想象,當年應無知引發的一起校園暴力,若幹年後就要用鮮血和生命來償還。

李翠玲緊緊的抓住我的右手。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兩個姑娘的小臉,不隻是因為痛哭,還是因為驚怕。都變得浮腫而蒼白。這份憔悴而驚懼的神情,但凡是看她們一眼,都會為之動容。

可是,三年前的閆妍,又有誰心疼呢?又有誰為之動容呢?

記得《少年的你》裏麵有一句台詞,“人長大了才學會同情。”

年輕的我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怎麽會去感同身受的理解別人的痛苦與傷痛。孩子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他們不知善惡,不懂是非。就連犯法,都隻用付部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