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洋

文/胡明磊

一

我的兒子在看迪斯尼動畫片，一邊看還一邊咯咯地笑。

“爸爸，快看，那個唐老鴨，聽見一隻蜜蜂扇動翅膀的聲音竟然以為是敵人的飛機和艦船，太可笑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那不僅僅是動畫片。”

動畫片中的唐老鴨是一名雷達兵，他將蜜蜂當成了飛機和軍艦，這是動畫的笑點。

我的工作和動畫片中的唐老鴨有相似之處，隻是，我的工作是一絲不苟的，不僅僅是出於我的職業精神，更重要的原因是一絲微小的疏漏都會引發大的災難。

我是一名海軍士兵，長期在海上工作。我的工作平台是一艘大型的偵察艦，我的職責是根據聲呐係統的數據判斷敵方水下艦艇的位置和工作狀態，做出預警，提防敵人的攻擊或者是戰爭的意外爆發。

我把我的工作稱為“聽洋”，我的主要工作對象是潛伏在大洋深處的幽靈般的敵方潛水艇。所謂的聽洋就是一場有關聲響的較量，是你的聲響小還是我的耳朵靈。聽洋在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分出勝負的零和遊戲，通常而言是一種默契，或稱為平衡，一種巧妙的戰略平衡。

我的工作平台是全新的艦載聲呐係統。從我的聲呐係統不斷升級就可以窺見當今科技發展的端倪，更確切地說是軍事科技發展的端倪。最開始的老式聲呐，靈敏度差，還有極大的噪聲，即使對方的潛艇像拖拉機那樣響，我也很難采集到精確的數據，對敵方攻擊的預警能力很弱。

後來係統升級，儀器的靈敏度和信噪比大幅提高，對水下聲音的辨析度空前提高。之後敵方艦艇就脫下了鬼魅般的外衣，我能捕捉到一些“零星”的腳步。再後來，偵察衛星和偵察船的聲呐係統實現全麵嫁接，我的這雙“順風耳”有了“千裏眼”的助陣，可謂如虎添翼。到現在，量子計算機全麵應用，我的監聽工作得到空天、海洋和網絡等多維度的保障，監測能力大幅提高。

我的對手也在享受軍事科技的紅利，他們的艦艇的隱蔽性和機動性也越來越強，不過目前我們雙方仍然保持著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