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尾巴,但獲得自由的恐龍兄不顧疼痛,毫不猶豫地咬向我。我倉促間低頭避過,撒腿又往它身後跑去。它的尖爪從我耳邊劃過,我僥幸脫身,可沒幾步便到了山洞盡頭。蜥鳥龍也轉身衝了過來。

不可能再逃了。我心一橫,像大猩猩一樣,用手捶打著胸口,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哇啦哇啦,稀裏嘩啦,你的死啦死啦地幹活……”

蜥鳥龍果然被我唬住,暫時停住了腳步,歪著頭看著我。

我其實已經被嚇得魂不守舍,但形勢嚴峻,再無退路,隻有一個勁地蹦跳叫嚷,巴望著把它嚇得縮回去。但蜥鳥龍並沒有被嚇退的跡象,隻是換了個角度,饒有興味地繼續看著我的“表演”,就像在看猴戲一樣……渾蛋!咱倆究竟誰是動物啊?

“咿……呀……”

為了維持人類的尊嚴,我沒有繼續學猩猩的動作,而是一聲長嘯,打了一套太極拳,指望著用東方功夫把它鎮住。“攬雀尾”“白鶴亮翅”等玄妙招式一招招使出來,可身子越來越吃不消,特別是被砸中的右腳火辣辣地疼,我感覺腳掌都快斷掉了,卻還不得不繼續下去。這時候,發生了一件更悲劇的事,我剛使到“左蹬腳”,受傷之餘,重心不穩,一個趔趄,竟仰天倒下。

我一時爬不起來,蜥鳥龍見我這套“黔驢”的開胃表演結束,也向前走來,打算正式享用哺乳類大餐。眼看它舉起利爪,就要行凶。我情急之下,掏出折疊激光筆,一束白灼的激光激射而出,正中它的左眼!

可惜,這不是那種能融化金屬、刺穿飛船的激光,隻是用來進行指示的光束,功率非常之低,最多是在皮膚上引起一點灼熱感。但強光恰好對準了恐龍的眼睛,讓它眼睛一痛,驚恐中發出“呱”的一聲大叫,扭頭逃竄。我趁機爬了起來,繼續呼喝著,連連晃動手上的光束,就像揮舞光劍的武士一般。蜥鳥龍恐懼不已,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垂下斷了半截的尾巴,一步步退後。

我又一次死裏逃生。不管怎麽說,這多進化了六千五百萬年的腦瓜還是蠻管用的,我頗感欣慰。

但現在又能怎麽樣?

隻能等死—不是它死,就是我死。

山洞裏暫時又恢複了平靜,蜥鳥龍被激光筆嚇住,不敢再進犯,乖乖地趴在另一邊,我當然也不敢再招惹它,隻希望它尾巴上的傷口再大一點,讓這家夥的血早點流光。

但蜥鳥龍開始像小狗一樣舔舐自己的傷口,似乎還頗有效果,血又漸漸止住了。我又開始感到焦急,激光筆的電不久就會用完,到時候還有什麽能製住它?

正在著急,另外有什麽動物“咕咕”地叫了起來,聲音居然就來自我身邊。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找了半天,才發現發出叫聲的“怪獸”是我的肚子。

我稍微鬆了口氣,再看看時間,僵持了這麽久,已經是下午一點,從出發到現在我什麽也沒吃,也難怪腹饑難忍。這麽一想,我更覺得手足無力,餓過頭了。先吃點東西再對付那餓肚子的恐龍,不是會更有優勢一點嗎?即便要死,做個飽死鬼也好過當餓死鬼。

我盯著恐龍看了幾眼,見它仍然在專心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並沒有太注意我這邊,才略感放心。我從背包中拿出了一袋真空包裝的壓縮食品。這東西本來不是常規的午餐。午餐由時間旅行公司負責,包括烤肉、炸雞、蘑菇沙拉和薯條,我們本來會在湖邊野餐,還有歌舞表演……現在這些都別想了,這袋食品屬於野外求生套裝,時間旅行公司在每個人的背包裏都放了一份以防萬一。據說是高度壓縮的能量食品,吃幾口就可以抵上一頓飯。不過這東西我從來沒嚐過。

我把真空包裝打開,裏麵的食品迅速膨脹變大,是一種白色的固體,手感像橡皮,但還要厚實很多。我抱著吃橡膠的決心咬了一小口,發現雖然難嚼,味道還頗為鮮美,是一種人造肉類。我吃了兩口,慢慢感到自己的胃部被某種溫暖的東西充實起來。

我吃了大概有十分之一就飽了,正要將剩下的壓縮食品放好,卻發現蜥鳥龍昂起頭,一對小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鼻子**著,腥臭的口水不住地從獠牙間流下來。我想起一件事,聞了聞手上的食物,的確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肉香,這東西不可能瞞過肉食動物的鼻子。蜥鳥龍應該也饑腸轆轆了,怎麽經得起食物的**?果然,它慢慢站了起來,又一步步試探性地走了過來。

我威嚇地喊了兩聲,拿出法寶激光筆,把它嚇退了幾步。但畢竟食物的**太大,這回恐嚇戰術也不靈光了。它稍等片刻就又向我靠近,從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威脅聲。我更加頻繁地掃動激光,結果事與願違。一開始恐龍還怕它三分,後來發現隻要不碰到眼睛,就算落到身上也沒什麽大不了,甚至連躲都不躲了……

激光沒用了,這也就意味著,蜥鳥龍有恃無恐。眼看它越走越近,隨時會發起進攻,怎麽辦?

隻有一個法子。雖然我不想用,但是……沒辦法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伸進背包,拿出了最後的秘密武器。暗自歎了口氣,將它打開,像扔手雷一樣拋向那正在逼近的惡龍。它似乎也感到了不對,高高躍起—

將剩下的一大塊人造肉叼在口中,一仰頭,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