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悅顏很驚訝。

“你哥對我說,你很在意那首詩,我也做了些研究。”“這個時候就別說這些了。”

梁承搖搖頭。

“你聽我說完。”

“嗯。”

“一開始我完全看不懂,隻覺得是詩人在做文字遊戲。但看了一些文獻,又結合你當年對我說的話,我才開始理解你忍受的虛無。”

語言是思維的映射,也是我們認識萬物的唯一方式。但語言卻如此簡單、如此模糊、充滿隱喻。換句話說,作為一個缸中之腦,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這個世界。那些看似值得追求的東西,不過都是幻光。

當年隧道裏的談話與心動感受牢牢印在悅顏的腦海深處,隻是沒想到他也記得。

“我研究了很久都沒法從哲學角度替你解開心結,但我想試試物理。”梁承握住她的手,“也許這個說法有些自大,但生物、化學以及世界上很多學科,歸根結底都是物理。”

“嗯,我在聽。”

“所以,就算最最虛無的幻想也有它的物理基礎,那就是大腦神經的連接。我們看到的世界化作光子刺激了視神經,我們聽到的聲音實實在在震動了耳膜,大腦皮層裏的離子不斷交換,信息重塑著結構和溫度。感情的刺激越強烈,物理結構的改變就越持久,那些無法忘卻的記憶,都真真切切刻在了組織和細胞裏。如果……”梁承停下來喘了口氣,“如果你愛我,那我也一定以一種獨特的形式存在在你的生物大腦裏。不論未來發生了什麽,隻要你想起此刻的我時能喚起一些感情,那我也永遠與你同在。”

悅顏的淚落了下來。她終於明白母親為何抱著過去的相冊不停翻看,因為回憶對她來說就是真實的事。兒女的成長給她帶來的快樂也是真實的,而悅顏卻……

“我……我希望你可以正視自己的感情,那並不是……幻光。”

悅顏俯身吻向梁承,少年的嘴唇柔軟而溫熱。

二十六年來,她第一次感到滿足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