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mi-Conductors國家重點實驗室?”

希然點了點頭。

“我打聽過了,SC每年都會來咱們學校招直博生,而且獎學金豐厚。如果我能繼續父親的研究,帶著他的成果進SC,我就有機會將落光發揚光大。而且……”希然頓了一下,“我也有機會留在北京。”

“可是SC在全校隻招一個人啊,競爭對手還包括在讀的碩士生和博士生呢。”

“我知道……所以落光的事我誰都沒講。SC很看重獨創性。我還沒出成果,而這個點子誰拿去都可以用……是我自私,希望可以瞞下所有人,也想賭一把全世界都沒有學者在做這個。我需要……我需要讓他們對我印象深刻。”

“研究落光必須遠離過強的人造光源……所以你才半夜往出跑?”

“嗯。落光在晚上會自動開啟保護膜進入工作模式,但我必須根據每夜的天氣狀況進行實時調整。幸運的是,我們這個新校區離市區很遠,我不用走太遠就能找到理想的實驗場地。”

“怪不得……”容羽想了想,“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唔……先說好,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想我能理解你爸為什麽沒能把落光‘發揚光大’,或是說連個科研基金都申請不上。咱們雖然還是本科生,但材料也學了三年,都知道這種……這種晶體的實用性。我是說,那麽多太陽能還來不及收集,一點點的星光又能發多少電呢?如果材料不夠好,光是在電路中的行程就消耗光了。而且相比於老套的光電轉換,拓撲半導體和外爾半金屬明明才是更熱門的領域。”

“我……”

“其實項目前景究竟怎麽樣不是重點,我真正想問的是……”容羽望著希然的眼睛,裏麵帶著一絲異域的色彩,“你這麽拚命研究落光,想要實現的到底是你自己的理想,還是你父親的理想?”

“我……”希然的眼神垂了下來,“是我的,也是父親的。”

見容羽失望的神情,希然突然想到了什麽。

“但我們的理想為什麽不能是一樣的呢?我是說,我曾經也恨過他,恨他和母親結婚,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讓我們受了很多苦。我也曾想將落光棄之不顧,或者幹脆賣個專利了事。但無法辯駁的事實是,他深度參與了我的成長期,把回收星光、提高光電轉換率的理想傳遞給了我。我不可能因為恨他而否認我自己。我是說,如果原生家庭留下的印記是不好的另說,但如果僅僅因為父母的過錯而去討厭他們的一切,甚至不去正視已經內化在我們內心的理想和追求,又何必呢?”

容羽猛地抬頭望向她,皺起了眉頭。

“我隻是在說我自己。”希然堅定地回望,假裝沒有在容羽的書架上看到過幾本被翻爛的深空探測教材。

容羽笑了。

“我知道,我們一起把落光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