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顏寒走的那天,我也去了發射基地。

我執意選了最近的觀測地點,可以清晰地看見發射架旁的火箭。他們說這個距離很危險,如果發生事故會危及生命。

但我還是來了。過去的時光已如迷霧彼岸的花朵,我想最後一次和顏寒分享命運。

在那座小山上,我聽不見倒計時。幾個攝影愛好者在旁邊擺弄素材,嘰嘰喳喳地議論這事。傳言有真有假,但我無意去辯駁。

很快,山的那邊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火箭尾部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騰起的煙雲也映得金紅。衝擊波傳來後,幾個人紛紛捂上了耳朵。

但我沒有。我看著火箭慢慢升空,畫成一個弧線向這邊飛來。但它沒有飛過頭頂,隻是越來越小,最終化為一個亮點隱入了群星,再也分辨不出來。

我的眼睛濕潤了。我該為顏寒悲哀嗎?她最終選擇了跳出無常世事,賭上一切去麵會擁有極高計算能力的種族,想從虛無縹緲的未知裏找到生命的意義。我該為顏寒高興嗎?她還是那隻Tracer,在多個國際組織間輾轉騰挪,一百八十度扭轉了科學共同體對“接觸者計劃”的態度,最終促成了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深空探索。

有那麽幾個瞬間,我看見她的眼睛像恒星一樣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