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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分鍾後,我的車狂奔到G9收費站。吳妮的紅色標致308SUV就停在站口外路邊。她披一件銀白風衣站在車前,風姿不僅綽約,而且還很妖嬈。

“不是說建國後妖怪不許成精嗎?”我笑,“怎麽還是讓你鑽了空子?”

“呸,我好心給你成名機會,你別狗咬呂洞賓!”吳妮瞪我。

我搖頭:“名咱不稀罕,隻要事實。話說,龍在哪兒啊?”

此時,正是夜晚中最黑暗的時刻,城市的燈光被收費站阻攔,高速公路上隻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黢黑。我和吳妮的兩輛車都打開了大燈,也隻能把十米直徑內的世界看個大概清楚。偶然一輛車子經過,公路上的反光板便閃爍幾秒,然而這對環境照明並沒有什麽用處。站這地方,我看不到任何非人生物的存在。

吳妮遞給我一副眼鏡:“我從大張那兒拿的。”

大張乃我報社第一線人兼職民間科學家,主要研究領域是那些“我不說你絕對不知道的地方”,和我、吳妮關係不錯。

“叫你別跟大張混,惹了他那母夜叉的老婆小心給你毀容。”我戴上眼鏡,眼前頓時更黑了,“這什麽破玩意兒,大張忽悠你用。”

“3721,十一點鍾方向,三千五百米。”吳妮不慌不忙對眼鏡下達命令。

眼前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一片淡淡的灰色,正以二十邁的速度從容不迫移動著。那灰色的輪廓,吳妮再有豐富的想象力也無法定義為別的東西—那就是一條傳說中的中國龍,長長的軀幹頂著大大的頭,頭上有角,頭下部飄動長須,軀幹下方還有四隻短腿。看不清軀幹上的鱗片和頭上的眼睛,但不知為何,我能感覺到這家夥身上鱗片在抖動,眼珠子在滴溜溜亂轉,似乎對這世界有無限好奇心。一輛轎車駛上高速,穿過龍的身體。我不由得打個寒戰。但車和龍各行其是,彼此之間沒有產生絲毫影響。

“哪兒有什麽?哪兒有什麽!”欽佩著急,惱火無物可拍,也好奇我臉上流露出的詭異表情。

我把眼鏡遞給欽佩,問吳妮:“這不是紅外夜視儀,是什麽?”

“大張說還沒想好名字,反正是一種全波段輔助視覺係統。”吳妮洋洋得意,“看見龍了吧?”

“看見個鬼!”我好不惱火,“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我不是問它像什麽,我是問它是什麽!”摘下眼鏡,十一點鍾方向,三千五百米外,依然是濃得如墨的黑暗。竟然會有一條龍在那裏溜達?一定是這眼鏡在搗鬼!

這時候欽佩顯示出他處變不驚的職業素質,他拍拍我的肩膀,溫和地說:“別急,別急,我們開車過去一探虛實。”

我咬牙:“沒什麽用,你拍不到龍。”

欽佩笑了,是那種對自己的職業技能有百分之百把握的自信笑容:“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