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五人委員會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機構。它的成員是5名年齡從四十幾歲到八十有餘的著名的專家。它實行的是終身製，如果某一位委員去世了才會由另幾名委員推選新的成員。誰也不知道這個機構到底是幹什麽事情的，同時誰也沒有聽說這個委員會隸屬哪個部門。

何夕一直不肯走進密室，直到他見到了江哲心帶來的牧野靜。密室的門在人們身後緩緩關閉。任何一個進入密室的人第一眼便會看到大廳正中那個直徑超過10米由三維成像技術製造出來的半透明地球影像，它緩慢而靜謐地轉動著，如果仔細分辨的話，甚至能看到海洋巨浪掀起的小小波紋，淡淡的經緯線標誌在球體的表麵浮動著。屋子裏隻有7個人——何夕與牧野靜以及五人委員會。這些人裏何夕認識兩個人——江哲心和郝南村。當何夕的目光落到郝南村臉上時久久都沒有移動，弄得郝南村有些不自在地左右四顧。

“我知道你的感受。”江哲心用規勸的口吻對何夕說，“當年郝南村博士隻是恪盡職守，有些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這時坐在左首的一位滿頭銀色鬈發的老婦人開口道：“何夕先生，我是五人委員會的凱瑟琳博士。”她又指著坐在她旁邊的兩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瘦高個男子說，“這是藍江水博士和崔則元博士。出於安全原則，我們五人以前從未像今天這樣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現在由我來解答你的問題。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向別的委員提問。”

何夕想也沒想地就開口說：“我想知道楓葉刀市在什麽地方。你們誰來答都行，喏，”他指著藍江水說，“就是你吧！”

藍江水沒有立即回答，並且反過來提問道：“我想問你知不知道‘新藍星大移民’？”

何夕想了想，說：“那好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人類已經發現了宇宙中有眾多適宜生命存在的行星。於是他們挑選了一顆和地球情形差不多的，讓許多人接受了冷凍，出發移民到那顆新行星上去了。我記得那顆行星同地球的距離是四十光年，以光子飛船的速度算起來，第一批上路的人已經到達很久了。”

藍江水博士搖頭苦笑道：“我不得不佩服政府高超的保密手段，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還能讓人不起一點疑心。天知道我們哪裏來的什麽光子飛船，就算是有什麽新藍星，又有誰能保證上麵沒有被其他生物所占據，難道準備去打星球大戰嗎？”

何夕忍不住插言：“你說什麽，你不會是在告訴我那隻是一次騙局吧？這可是載入了史冊的偉大事件。”

凱瑟琳插話道：“如果說那是一次騙局的話它也不是出於惡意，最多算是一種手段而已。政府花了大力氣把某個蠻荒星球描繪成一片充滿生機的新大陸，以此來吸引人們自願移民。說實話，當時的地球確實已經相當糟糕了，超過兩百億人居住在這顆最多隻適宜居住一百億人的星球上。”

“如果這是騙局的話，那麽那些人都到哪裏去了？”何夕倒吸一口涼氣，“難道……”

江哲心博士在一旁擺擺手說：“‘新藍星大移民’計劃雖然是場騙局，但不至於那麽恐怖。至於說那些人……”他的目光投向了麵前地球上深黃的一隅，“他們就生活在類似於楓葉刀市的城市裏，和我們生活的城市並無什麽不同。”

“楓葉刀市。”何夕念叨著這個名字，這個城市已經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於改變了他的人生。但是他又的的確確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

“他們生活在許多像楓葉刀市那樣的城市裏。”藍江水的語氣像是在宣讀著什麽，“他們一樣地呼吸空氣，一樣地新陳代謝，一樣地出生並且死亡，和我們沒有什麽兩樣。隻除了一點。”藍江水直視著何夕的臉，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情緒變化，“——組成他們那個世界的‘磚’和我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