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東西宇宙

一陣劇烈的晃動讓我和彤彤醒了過來。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彤彤說著把記憶體扔了出去。

我不知道是什麽讓彤彤如此激動,但我猜彤彤看得比我快一些,後麵一定有什麽不想讓我看到的記憶。

“我不看就是了,有你在就好。”我抱住了彤彤。

困住我們的正方體依然在往上升,我們現在在木衛二星稀薄的大氣裏,不一會天空中出現了銀河係聯盟的母艦,正方體載著我們飄了進去。

我們見到了統帥。

“其他人類在哪裏?”我質問統帥。

“明天他們會來歡送你或者歡送彤彤。”統帥貌似很尊敬我,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態度而生氣。

“或者,什麽意思?”我手指著統帥問道。

“要麽彤彤去死,要麽你去死,這是最後一個實驗。”統帥身旁的衛兵貌似要衝過來教訓我,但被統帥製止了。

“我去死。”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會用怎樣殘忍的手段,但是為了彤彤我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彤彤沒有說什麽,隻是抱著我一直哭。

“押下去。”統帥揮了揮手。

“把你的頭發給我一根。”彤彤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拔了一根,交給了彤彤。彤彤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裝了進去。

“我走了。”彤彤聽到後死死抓著我的手,但兩個衛兵強行拉開了我們。

這一夜比我想的要好過,我被兩個衛兵押到了母艦裏政府人員的房間。

“到了,你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一個衛兵對我說。

“是,雲將軍好好休息吧。”另一個衛兵附和道。

那衛兵立馬給它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趕緊走掉了。

我坐在沙發上掃視著房間,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但是我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第二天早上,母艦抵達了地球。

衛兵押著我走出了母艦,底下滿滿的全是人類,他們跳著,喊著,揮舞著雙臂。

“啊,我的同胞,我終於又見到你們了。”我的心裏呐喊著。

我終於見到了他們,在人群中我被押著走向基地。

“你這個叛徒!”“人類的敗類!”“侵略者的走狗!”他們對我喊著。

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要這樣說我,不過他們並不敢做什麽,人類現在已經和家畜無異了。

步行進了基地後,我見到了天明。

“他們要把你扔進黑洞。”這是天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剛才那些人要那樣說我嗎?”死亡已經成定局,這是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走吧,路上說。”天明拍了拍我的肩膀。

從基地出發,天明開著飛船載著我駛向黑洞。

“現在能告訴我了吧?”我問天明。

“你還記得管理人類的三人政府嗎?第一是統帥,第二是郭嘉,第三其實就是你,人類被統治後曾經秘密組織過一場革命,那場革命就是被你鎮壓的,而我就是你的手下。”

“可是在原來的基地裏那麽長時間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才發現我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不知道過去發生過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是被培育出來建造想象力和情感機器的,那個基地裏全部是被消除記憶後的人類,本來實驗後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將軍的,可是你遇到彤彤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原來的你比郭嘉還要忠誠,但是現在你卻變成了反叛者,不過他們確實很尊重你,扔進黑洞是他們處死偉人的方式。”

“快到視界了,不能再往裏了。”我看到了前方巨大的黑洞,被撕碎將是我最終的命運。

我穿上宇航服跳出了飛船,黑洞的引力將我拽了過去,越來越快,越來越近……最終我到達了黑洞的中心。

然而就在一瞬間,我又被巨大的力推了出來,在我的麵前有兩艘飛船,離我近的那艘飛船將我吸了進去,駕駛員背對著我,看樣子是一個很年輕的人類女性。

“這是哪裏,你是人類嗎?”我懷疑我已經死了,這也許是我臨死前的幻想。

“等等,終於搞定了。”這個人的聲音給我一種難以言表的親近感,總感覺在哪裏聽到過似的。

“那是誰?”我看到對麵的飛船爆炸了。

“那是我的愛人。”她轉了過來,這是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的人類女性,娃娃臉,大眼睛,長睫毛,櫻桃嘴,留著蓬鬆的蘑菇頭,穿著小禮服、超短裙、甜甜圈長筒襪、小皮鞋。

“為什麽要殺了他?”我記起了這個聲音,這是在亞特蘭蒂斯博物館裏那個讓我瘋癲的聲音。

“因為你,我不得不殺了他。”她說話的樣子真讓我陶醉,每一舉手投足都充滿女性的魅力,我感覺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性了。

“咱們不認識吧?”我突然感覺很緊張,就像一個青春期的少年。

“有一些事情你需要知道,其實這個宇宙分兩個部分,一部分叫東宇宙,另一部分叫西宇宙,這兩個宇宙由黑洞連接起來。你那個宇宙叫西宇宙,裏麵全是矽基生命,而在東宇宙裏全是碳基生命,每一個種族的碳基生命在進化到一定階段後新出生的胎兒都會顯示出迷人的對稱性,所謂對稱性,就像‘1’與‘-1’,物質與反物質一樣,你與我就是這天生的一對。你我是不可分開的,左沒了,右便失去了左的意義,右也是這樣。”

雖然我沒聽太懂,其實也沒怎麽聽,我看著她有點入迷。

“你叫什麽?”她說著抓住了我的手。

“叫……叫我雲夢就好。”她的手有一種不真實的觸感,像冰一樣順滑,但卻充滿熱量。

“我知道你喜歡這樣。”她說著把我的手抬了起來,五指順著空隙滑入我的指縫。

“你怎麽知道?”這應該是我和彤彤的小秘密。

她踮起腳,那柔順的頭發貼著我的側臉,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的一切。”

眼前這位美得不真實的少女以及她所說的東西宇宙,都讓我有一種巨大的荒誕感,“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何如?如夢之夢。”我仿佛聽到了莊子的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