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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在地球上。

殘陽如血,陽光無力地灑滿大地,似有似無的霧氣在空中凝聚又逸散,水晶世界如同浸在紅酒中的冰塊,不斷搖曳。由於太陽光照溫度不夠,一點點水蒸氣也很難形成雲,更沒有雪產生,整個地球幾乎完全被冰原覆蓋。

這是地球進入冰河期的第300年了,人類建立了浩大的地下城市群,用密集的地下鐵路和地下公路組建了龐大的地下交通網。

人類科技飛速發展,地下城市也是日新月異地變化著,雖然現在人們已經很少能親眼見到真正的太陽和月亮了。

地下城市功能齊全,在原子光源的照射下各種植物欣欣向榮地生長著,保證著空氣中充足的氧分,也給人類提供著各種糧食和副食。強大的排風換氣係統讓空氣時刻保持清新。

國家的概念已經不存在了,聯合國接管了政府的一切職能。

整個地下世界人口隻有一億,雖然聯合國一再鼓勵生育,但大家都不願再給自己添加更多的壓力,因此生育率一直維持在固有或負增長水平。

沒有了國家的概念,地下城內部也就沒有了軍隊,隻在月球基地建立了一支星係防衛軍來守衛地球安全。

地下城中的居民幾乎沒有什麽貧富差距,犯罪率極低,隻有少量的警察提供市政服務。

由於人口少,糧食和各種資源都能極大地滿足人類的需求,人們生活的還是很富足的,都很快樂地生活著。人類的天性就是善於遺忘,他們已經不再關心是不是還能回到地表生活,地表的生活已經離他們太遙遠了,除了部分電影中偶爾還會出現一些曾經地表的景色外,很少有人再提起那些往事。

雖然遺忘有時候是減輕痛苦的終極手段,雖然很多人都選擇性遺忘那些曆史,但是有一些人卻沒有遺忘,這時候他們正在聯合國最機密的會議室裏進行一場決定人類命運與未來的討論。

他們或慷慨陳詞,或抱頭沉思,或仰麵傾聽,或奮筆疾書,但每個人都無一例外的麵色凝重。

民生署的女署長正在提出質問:“我們為什麽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去改變一顆恒星的命運?星際移民不是更安全麽?”

留著大胡子的環境署署長回答道:“星際移民已經被證明幾乎不可能了。目前我們已經向太陽係外發射了近萬艘無人探測器、1002艘有人探測飛船,收到的信息幾乎都沒有什麽價值。偶爾也有據說可能適宜人類生存的星球,在經過詳細探測之後結論是還不如現在的地球更適宜人類生存,對星球改造的成本也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聽到這裏,星係開發署署長立刻說道:“這一點我想反駁一下,我們最新的探測器已經探測到數顆有可能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已經派出了有人探測飛船……”

大胡子打斷他的話說道:“別再在這吹大氣了,你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每次都言之鑿鑿地說找到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了,可是最終全是空歡喜一場。就在前幾天998號探測飛船傳回來的最新數據表明,一直被你們給予厚望的那顆星球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空氣中的羰基硫含量是地球的3000倍以上,改造該星球需要多大的投入先不說,改造時間就需要800—1200年,我們能等麽?”

一個白頭發的老人說道:“現在我們派出的宇航員基本都是一錘子買賣,有去無回,多少宇航員已經注定長眠在茫茫宇宙之中了?”

大胡子點頭說道:“這正是我想說的,我們現在尋找新星球沒有一點進展,探索飛船卻越做越大,花錢如流水啊!我聽說上次發射的那艘1002號飛船帶走了200名宇航員,現在正在建造的更大,可以運輸1000人,這還是探索飛船嗎?這不就是移民麽?在現在這種根本沒有任何希望的探索之中就貿然讓這麽多人乘飛船去探索是不是過於冒險?”

一個一直抱頭沉思的中年男人抬起頭說道:“我也正想說這個問題。現在盲目建造大飛船,我想問問星係開發署,你們想沒想過我們的資源問題?現在我們無法在地麵進行任何開發,可用資源就這麽白白消耗,我們能維持多久?”

資源開發署署長立刻反駁道:“地麵開發有什麽?我們需要的資源都在地下,現在資源開發的進度足夠我們的星係開發計劃持續實施。並且我們的探測飛船也探測到了一些資源豐富的星球,雖然不適合人類移居,卻可以開發一些我們需要的資源。”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說道:“開發外星資源?理想很好,可是那需要多少資源做前期投入?我認為我們現在的資源浪費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了,就比如每年我們投入大量資源到月球來擴充星係防衛軍來守衛地球安全。有什麽安全需要防衛麽?防衛外星人來侵略?你們誰見過外星人?”

白頭發老人也跟著說道:“我們說了多少年高智慧外星生物,我想問問他們到底在哪裏?到底誰見過那些玩意?如果真有外星人為什麽我們這麽多年一個也沒見過?我們已經探索了那麽多星球,沒有任何一個星球有生命信息。如果真的是高智慧外星生物,那一定來自我們不能達到的高等星球,它們來侵略地球,我們的星係防衛軍能是對手麽?”

星係防衛軍總司令輕咳了一聲說道:“我承認我們的星係防衛軍在高智慧外星生物入侵時也許根本就不堪一擊,但是星係防衛軍不僅僅是防衛外星侵襲,更重要的是防衛外來的小行星對地球撞擊,到現在為止我們的星際防衛軍已經在遠地距離擊碎了300餘顆可能對地球造成撞擊的小行星以及13000餘顆隕石。”

白頭發老人還要說什麽,這時秘書長示意他不要說話:“關於星係防衛軍的討論就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們必須要擁有一支武裝力量來保護地球的安全,即使再脆弱的防守也是防守,我們必須把主動權攥在自己手中。現在我們把話題拉回來,不要無端指責其他單位的工作,繼續討論今天的主題。安沃先生,請你用最簡潔的方式講解一下你們的計劃。”

大胡子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解:“地球冰河期已經300年了,我們做了不懈的努力,希望能改變地球的現狀。最近的一次是80年前我們在地球和太陽之間鋪設了太陽能量放大器,但是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就被太陽潮汐推離了預設軌道,現在已經遊弋到了土星附近。”

星係開發署署長淡淡地說了一聲:“當初就有無數科學家反對這個計劃,可是環境署不還是力排眾議實施了這個計劃麽?這失敗的計劃難道就浪費資源了?”

大胡子不屑一顧地瞟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們的失敗次數是有限的,不像你們一直在失敗。”

沒等星係開發署署長再反駁,他就又繼續講下去:“我們改變了思考方向,決定還是在太陽上做文章。計劃對太陽進行改造,具體方法是向太陽發射一顆質子導彈……”

“我反對!”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這個聲音的來源,這是一個謝頂的老頭,他無視大胡子冷冷的目光說道,“我們地球為什麽進入了現在的冰河期?還不是當初那些自以為是的決策者們愚蠢的決定造成的。”

中年男人解釋道:“當初的太陽改造計劃的確是存在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主要原因是當時對太陽的研究並不像現在這麽深入。”

謝頂老頭問道:“現在研究深入了?你們把太陽研究明白了?”

中年男人說道:“我們已經向太陽發射了近百顆探測器,其中有16顆穿越了太陽,給我們對太陽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數據……”

“那麽大的太陽你們16顆探測器就研究明白了?真了不起!”謝頂老頭口氣中的嘲諷味道相當明顯。

秘書長不得不再次發聲:“我們先不討論,等安沃先把計劃講完。”

大胡子瞪了謝頂老頭一眼繼續說道:“不可否認當初的太陽改造計劃是失敗的,我們在數據不完整的情況下就盲目進行太陽改造計劃。那次的方法是簡單粗暴的改變太陽磁極,利用太陽磁極的改變來達到降低太陽溫度的目的。我們現在公平地評價曆史,那次計劃雖然造成了不可測的後果,但是不可否認讓太陽降溫的目的達到了。”

民生署的女署長輕歎一聲:“是用幾十億的生命和所有人類地表文明換取的。”

大胡子無視了這句話,說道:“失敗的經驗告訴我們改變太陽磁極的方法不可測性太高,因此這次我們換了新的方法,就是剛才說的向太陽發射一顆質子導彈。導彈發射到接近太陽核心部分時釋放質子,用質子激活太陽發生核聚變,瞬間消耗太陽內部的氫,從而使太陽核心極小的一部分發生坍塌,導致溫度上升,這個過程中太陽內的氦聚變成碳。這時太陽溫度將會上升,地球溫度也會隨之提升,很快地球將會萬物複蘇,大地回春,我們就可以重新回到地表生活。”

謝頂老頭問道:“你們怎麽控製太陽的溫度?會不會造成太陽的爆發?”

大胡子說道:“這個完全不用擔心,經過我們無數科學家的計算,隻要6顆質子就能讓地球的溫度提升40攝氏度。6顆質子保證不會像改變太陽磁極那樣對太陽造成根本性的改變。”

民生署的女署長搖頭說道:“你們怎麽能保證安全?一個脾氣好的人也許會因為一件相當不起眼的小事而發怒,你怎麽敢保證6顆質子不會激怒太陽?”

大胡子有些發怒:“你是在胡攪蠻纏!太陽能跟人一樣麽?我們整個計劃都是有大量科學數據作為依托的,不是像你這樣想當然的反對。”

謝頂老頭平靜地說道:“我們做的錯事太多了,盲目發展造成溫室效應無法解決,用另一個錯誤的太陽休眠計劃來糾正我們犯下的錯誤。現在我們又要用質子激活太陽,難道不會是另一個愚蠢的計劃麽?”

“我剛剛說了,我們是有科學依據的,這個結果是經過無數科學家精心計算的!”大胡子怒不可遏。

謝頂老頭用手擦擦自己光亮的腦門說道:“上次太陽休眠計劃難道不是經過科學家精心計算的結果麽?”

中年男人說道:“這次和上次能一樣麽?現在的科學發展是那時候的科學可以相比得麽?”

星係開發署署長輕輕地歎氣道:“我們人類總是這麽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掌握的科學能解決一切!”

沉默了很久的白發老人說道:“雖然現在的科學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我們現在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謝頂老頭說道:“試一試?用全人類的命運來試一試?你知道太陽核心坍塌會造成什麽結果麽?”

大胡子接口說道:“我糾正一下,不是太陽核心坍塌!而是太陽核心極小的一部分坍塌,這種情況對於太陽來說是微乎其微的改變,太陽每天都有可能自己發生坍塌,數十億年也沒有對我們地球產生什麽毀滅性的影響。”

謝頂老頭說道:“太陽自己發生任何改變都是有其自身規律的,一切人為的改變都是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的,有可能太陽核心就會在那坍塌的一點發生連鎖反應,整個太陽核心會坍塌,繼而氦燃燒產生的能量比氫燃燒產生的能量多,太陽的外層將膨脹,就此太陽爆發,把一部分外層釋放到太空中,太陽的外層6000攝氏度的高溫會在8分鍾之內吞噬地球。”

大胡子敲著桌子咆哮道:“你這都是假設!你明白假設和科學計劃的區別麽?”

會議就是這樣,總在各種觀點的碰撞中推向**。

最終在無數次這樣的會議之後進行了投票表決,結果以19票讚成,16票反對,4票棄權,通過了實施太陽改造的計劃。

在走出會議室時謝頂老頭對星係開發署署長說道:“建造好的飛船盡快安排起飛,他們這麽折騰,地球早晚會被他們折騰完蛋的!”

星係開發署署長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久載著1000人的1003號飛船飛離了地球,當達到1/2光速時打開了場能轉換器,把飛船拋到了預設星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