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索雷爾帶著五個助手趕到了派克縣,除了伊斯曼、鬆本好子外,還有黎元德,麵目黝黑的越南青年;吉貝爾,個子高大、滿頭金發的挪威人;斯捷潘諾夫,濃眉毛的俄國人。馬高騰出了全部臥室,又騰出一間辦公室,才把他們安頓下來。

“我們的傳輸能力又進步了!”江誌麗喜滋滋地告訴教授。5歲的小山提偎在她身邊,兩人像是一對親熱的母子。她摩挲著山提的腦袋說:“小山提,你和我現在就為教授表演,好嗎?”

小山提興衝衝地答應了。他們來到客廳,一張長桌中間隔著黑色的帷幕,兩人在帷幕兩邊坐好。江誌麗把一副撲克遞給教授,笑嘻嘻地對帷幕對麵的小山提說:“注意,現在就開始。”

她讓教授隨意抽出一張撲克交給小山提,山提認真看一眼,點點頭,教授再遞過去第二張。1分鍾後,教授手裏有了十二張撲克牌。帷幕這邊,江誌麗按接收到的腦波信息也排出十二張撲克牌,交給教授。兩套牌的花色次序完全一樣!

江誌麗得意地說道:“我們還能傳輸文字呢。我發現用漢字傳輸最為有效,因為拚音文字可以說是一維的,漢字卻是二維的,比較直觀,包含的信息量大。這兩天我教山提學會了幾個漢字,你看—”

她在帷幕這邊挑出幾張漢字卡片,那邊的小山提很快地揀出幾張,組成一句:阿牛是個好孩子。他得意揚揚地問:“凱倫姑姑,我挑對了嗎?”

江誌麗走過去看看,笑著把“了”字挑出來,換上“子”字。她向大家說:“阿牛是我給他起的中國名字。”

這一連串表演令幾個後來者眼花繚亂,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覺得在幾天之間,江誌麗已經跨進了科幻時代,他們的目光中有強烈的失落感。

江誌麗安慰他們:“思維傳輸能力的激發是很容易的,我隻用了半天時間,我想你們也不會費時太久的。教授,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人類苦苦盼望的超感覺能力就這麽輕易地得到了?它是怎麽突然出現的?是馬高父子的基因突變?”

索雷爾說:“基因突變也罷,上帝恩賜也罷,如果我們能把少數人具有的這種能力擴充到全人類,那我們就打開了阿裏巴巴的寶庫,打開了一個新時代的大門,它會使過去那種分散的、孤立的智力變得微不足道。凱倫,世界科學史上將留下用金字鐫刻成的馬高父子和你的名字。”

第二天,索雷爾教授和他的所有助手都盤腳坐在客廳,按馬高先生和江誌麗的要求開發思維傳輸功能。“我們成了一群氣功師或瑜伽大師了。”伊斯曼自嘲地說。

到下午兩三點,鬆本好子尖叫道:“我看到了!是富士山的圖片!”

江誌麗的確正在傳輸這張圖片,她高興得忘乎所以,與好子摟抱在一起,在鑲木地板上又蹦又跳,放聲大笑。好子的成功激起了其他人的信心,晚上,黎元德也激動地宣布,他看到了山提傳遞的一張非洲獵豹照片。最令人興奮的是,這種能力一經獲得,便百試百靈,甚至超過了索雷爾對可重複性最嚴格的要求。

但自此後幸運女神就不再光顧其他人了。3天之後,索雷爾教授和另外幾個助手仍然毫無進展。教授神色仍很平靜,但平靜的下麵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焦灼。好子、黎元德不斷地報告著自己的進展,更使幾個“圈外人”感到焦急。

晚上,江誌麗走進教授的住室,他正站在窗口沉思,側麵射來的燈光使他的麵龐顯得像一尊石雕。江誌麗能理解教授的心情,他們眼睜睜看著其他人跨上了新時代的科學之車,這輛車正與他們擦肩而過,卻苦於無法追趕。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是很折磨人的。江誌麗輕聲喚道:“教授……”

教授回過頭來,表情明朗,笑道:“我正要喚你來。我想,我和這幾個人恐怕暫時激發不出傳輸能力了。不過不要緊,有了你們五個人的成功例證,這個項目可以說已有了肯定的結論。以後的研究我想這樣安排:你和好子、黎元德留在此地,盡力把已經獲得的能力鞏固和深化,這是十分難得的機遇,不能因為環境變化等偶然因素影響它的準確性。我帶上山提和其他人回到沃森研究中心,我想挑一些四至五歲的小孩來做激發試驗,也要用沃森中心的現代化儀器對這種‘超能力’做出分析。你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我聽從你的安排。”

教授略為猶豫一會兒,說:“在沃森中心那邊的研究得出明確結論之前,希望你對此事嚴格保密。事大體重,我們要格外謹慎,不可草率宣布。”

“好的,我聽你的。”

教授攬住她的肩膀:“謝謝你的工作,不論何時公布,你都將是第一發現人。”江誌麗抬起頭想要推辭,教授一揮手,表示已經確定,“不必說了,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江誌麗看著這個既是長者又是情人的男人,心頭湧過一股熱流。她抬起頭說:“教授,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激發出傳輸能力的五個人正巧都是蒙古人種。難道上帝的自然法則也有種族主義?”

教授不假思索地放聲大笑,說:“絕無可能,絕無可能。如果嚴格按種族劃分,那麽無論耶穌、穆罕默德還是釋迦牟尼都是高加索人種,他們難道會偏袒異族人嗎?”

江誌麗也笑起來。她同教授吻別,回到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