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二層平台

站在平台上，何光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濕透。

他四肢的肌肉開始僵硬酸痛。他不敢往下看，一股電擊般的酸痛感從腳底上升，很快，他整個人就像篩糠一樣發起抖來。

天色微明，已經快五點了，按照佟塵以前的情況，她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上方，水晶樹上隻剩下幾排稀疏的氣孔，再上方，一片平滑，如同鏡麵的鹽湖一樣，映著天幕的微光。

何光努力回想剛才看的水晶樹的資料。

上方，終於出現了何光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佟塵的雙手從最後幾個氣孔上軟軟地鬆開，眼看就要墜落下來。她已經從第二層夢中醒來，跌入第一層夢境之中。

正在何光要驚叫出聲的一刻，佟塵的身體軟軟地墜在了半空中。她右手腕部被微微吸住，來自樹幹的磁力柔和地裹住了她的全身。

她像一個詭異的小天使，順著一片平滑無垠的乳白色樹幹緩緩上升，如同一滴玫瑰油露在一杯牛奶中緩緩上升。

風在輕輕吹動她單薄的睡裙。

估算了一下高度，何光將登山設備從手腳上取下，係在腰間。

爬過幾個氣孔以後，一股溫熱的磁力牽動他的手腕，繼而籠罩了他的全身，仿佛洗澡的時候，熱水從頭上淋下。

手腳離開氣孔的一瞬，他無力地在虛空中踢蹬著。巨大的恐懼感壓迫著她的胸腔。他喘了幾下，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鼓足勇氣向下望去。

天城開始醒來。米粒般的飛艇在身下幾百米處移動。優美交錯的道路宛如張家界的梯田，在晨光中晶瑩閃爍。

四百米，四百五十米，五百米。

六百米之上是什麽？我們會穿過去嗎？

他看著上方的佟塵，伸出手，抓到的隻是虛空。

何光和佟塵真如兩粒微塵，沿著磁力線緩緩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