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與生化敵軍的最後一場大戰到來了，利維坦使出了渾身解數，擊潰了它們的幾十次進攻，敵軍節節潰敗，死傷無數，利維坦乘勝追擊，要徹底消滅所有敵人。

我和大工程師忙著給利維坦修複那些受損的軀體部位，戰士們跑到大戰後的戰場，把散碎的機器鐵片、人造產品都拿了回來，改造成利維坦新的軀體。

有一天，戰士前來稟報，俘獲了敵軍首腦—生化元帥。

小利維坦大笑：“帶進總統府來，讓我親自看看，敵軍的最高首領是什麽樣的。”

我吩咐戰士將生化元帥押來，它一出現，小利維坦就驚呆了。

生化元帥，竟然與小利維坦的獸身形態一模一樣，像是龍頭、虎身、章魚與人的結合。

這是怎麽回事？

小利維坦自然而然地化為了獸的形態，它緩緩說道：“放了它！”

生化元帥咽喉上的電磁索被解開了，他也冷冷地看著小利維坦。

突然間，我說道：“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總統府的房頂、牆壁、地板—那些曾經被修補過的地方，那些用生化士兵的殘軀做成的磚瓦，竟同時撲向了小利維坦。

小利維坦大笑：“這有何用！”它能閃電般地消失，又能閃電般地出現，任何實體攻擊，對他都是無效的。

但是，這一次，它錯了。

四麵八方湧來的生化兵殘體實質上是統一的，形成了一個磁場球，將它牢牢鎖住，包裹在內，宛如包粽子般，令它動彈不得。

無所不能的小利維坦終於體會到了被禁錮的痛苦，它懸在磁場球內，嗷嗷叫著，慢慢化為了少年的形態，它喃喃道：“這是為什麽？為什麽？我一直在幫助你們，保護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指著生化元帥，對它說：“孩子，我們之所以和它們打仗，為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少年搖搖頭：“為什麽？”

我說：“我們為的就是不想被機器奴伇，你知道嗎，可是，當你成為總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輸了。人類已經成了你豢養的奴隸。外麵的敵人並不可怕，裏麵的才是最恐怖。”

小利維坦不敢相信地說：“父親，你居然選擇與敵人合作，來對付我？可是，可是，可是，你們是怎麽勾結起來的，一切都在我監控之下，我沒有看你們有過信息交流啊。”

我淡淡地說：“思想，真正的思想，你是監控不了，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心裏所思所想。在修補缺損時，大工程師早就用生化軍提供的磁核碎片置換了這裏的磚瓦，也隻有這樣，才能將你關閉。”

小利維坦大叫道：“不要……”

但大工程師已經輸入病毒，毀掉了利維坦的核心電腦，自此之後，一切皆由人類親自控製。

生化元帥說：“想不到，最後還是人類勝利了。”

我說：“你也沒完全輸。我會遵守協議，送你出去，你們與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生化元帥點點頭，問道：“利維坦，嗬嗬，又是利維坦，這是你們第幾次啟用這個計劃了？”

我皺眉道：“這與你無關！”

生化元帥大步走出總統府，大聲地說：“你知道，我為何要統率起一支半人半獸半機械的非人之軍，來對付你們嗎？”

我沒有問。

他的聲音繼續遠遠傳來：“因為當年，你們也是如此對我的。”

我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頹然哀傷。

我想起了那個在我的教誨中長大的少年，那個在我的撫摸下溫馴的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