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崛起

43.阿爾戈斯早期的優勢地位:斐冬國王

根據希臘文獻資料的記載,在信史時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多利安人侵入了伯羅奔尼撒半島,征服或驅逐了大部分亞加亞人,占領了這片土地。入侵的結果之一就是,大量的多利安城市建立起來,其中,位於伯羅奔尼撒半島南部的斯巴達逐漸崛起,成為多利安人的領袖。

然而,在斯巴達取得伯羅奔尼撒半島至高無上的地位之前,還有另外一座北方的多利安人城市長期占據著該地區的主導地位。這座城市便是位於阿爾戈利斯地區的阿爾戈斯,就在古代邁錫尼要塞遺跡附近。在阿伽門農的城市邁錫尼,多利安人征服者在古代王室的墓穴上走過數百年,卻對埋藏在他們腳下的金銀珠寶毫不知情。阿爾戈斯周圍聚居著許多小一點的社區,在這些社區,亞加亞人是多利安人的盟友及扈從。

長久以來,我們隻能模模糊糊地通過不確定的傳說來了解那些崛起的城邦。直到公元前8世紀,我們才對阿爾戈斯國王們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不過,斐冬國王(King Pheidon)憑借自己的強大力量讓我們確信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40)

曆史上許多重要事件都與斐冬這一名字相關。他重振阿爾戈斯王室已經衰落的權力,將一盤散沙的阿爾戈斯聯盟重新凝聚在一起。他的統治專斷蠻橫,因此後期的希臘人認為斐冬是所有希臘僭主中最傲慢暴力的一個。

公元前748年,斐冬幫助伊利斯的城市皮薩(Pisa)的居民占據了奧林匹亞的神殿。此前,他們被伊利斯人從對奧林匹亞神殿的守護中驅逐出去。之後,斐冬與皮薩人一起主持了第8屆奧林匹克運動會。然而,下一屆奧運會到來之前,伊利斯人又重新占據了神殿。這一事件之所以有價值,主要顯示了奧林匹克運動會在當時已經取得了相當的重要性,還反映了阿爾戈斯在當時的優勢地位。

但最值得關注的是,斐冬的名字與當時的經濟生活緊密相連。據說,是他最開始在希臘鑄造銅幣和銀幣,還引進了新型或改進的度量衡體係。這種貨幣製度及標準被稱為菲多尼安(Pheidonian)或埃吉那盾(Eginetan),因為斐冬的鑄幣地點就在埃伊納島(Aegina)。這一度量衡體係在希臘本土的多利安城市及愛琴諸島廣泛使用。(41)

斐冬的貨幣體係與度量衡體係都來源於巴比倫(42),並通過腓尼基人的介紹而傳到希臘。斐冬將這種度量方法引入希臘,以及其在多利安城市的廣泛應用,顯示了當時阿爾戈斯勢力的強大、各種商業貿易在希臘各城市之間興起,以及東方文明對希臘早期崛起的城市的深刻影響。

斐冬之後,阿爾戈斯便開始走下坡路。到公元前6世紀,阿爾戈斯的力量已經不如近在身邊的多利安城市科林斯和西錫安(Sicyon),尤其不如伯羅奔尼撒半島西南部的斯巴達。一直以來,阿爾戈斯和斯巴達之間矛盾重重,衝突不斷,直到公元前6世紀斯巴達國王克裏昂米尼給予這個對手城邦致命一擊(第53條)。此後,阿爾戈斯一蹶不振,成為了希臘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城邦。

44.斯巴達地理位置

斯巴達是希臘城市中除雅典之外最著名的城市,在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多利安城市中占有重要地位,這些城市將多利安人入侵作為他們城市的起源。它位於拉科尼亞埃夫羅塔斯河穀,距離大海約30英裏。在那裏,河穀擴張形成長18英裏、寬4英裏的平原,就像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劇場,平原四周被連綿起伏的山脈所環繞。這個平原被拉科尼亞高高的山脈環繞其間,像是陷進了山脈裏,古人稱其為“Hollow Lacedaemon”,即空心的拉刻達蒙(43)(Lacedaemon)。多利安人在這裏建立了定居點,取名“斯巴達”(44),因為這些村莊或村落都是在可耕的土地上建立起來的,而大多數希臘城市中心都是由高聳的岩石或衛城組成的。不過斯巴達並不需要任何城堡,因為它四周有難以跨越的高山作為天然屏障,並且遠離大海,這些地理優勢足以保證它的安全。其實,斯巴達人甚至認為環繞城市築造圍牆也是毫無必要的,這種想法直到後期城市衰落時才有所改變。敵人很難進入這片穀地,因此斯巴達曾有400多年外敵從未入侵埃夫羅塔斯流域的曆史。

45.斯巴達國內的等級

在談及斯巴達的社會和政治結構之前,我們先需要了解一下拉科尼亞的人口被劃分的三個等級——斯巴達人、庇裏阿西人(Perioeci)、希洛人(Helots)。

全體斯巴達人是這個國家征服者的後代,屬於多利安民族,講多利安語。他們隻占整個國家人口的一小部分,能夠披甲上陣的斯巴達人從來沒有超過1萬人。

庇裏阿西人(邊區居民)為被征服的土著。據說他們的人數是斯巴達人的3倍。他們被允許繼續保有自己的土地,但是必須繳納貢品,並且戰時要為斯巴達人的榮耀和利益而戰。

第三等級也是最低等級由奴隸組成,稱為希洛人。希洛人大部分都是斯巴達人莊園上的勞動力。他們是國家財產,而不屬於單個斯巴達統治者,並被成批地分配到斯巴達貴族家中勞動。

事實上,希洛人沒有任何權利。如果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才智或體力,他就會被暗中謀害,因為貴族階層認為這種力量在奴隸階層中暗暗滋生,會對整個社會造成威脅。當統治階層確定希洛人數量過於龐大,對國家的安全造成威脅的時候,一場蓄意的屠殺就會開始,從而減少“多餘”的人口。(45)

46.斯巴達傳說中的早期曆史:來庫古的傳說

我們對第一屆奧林匹克運動會之前的斯巴達曆史並不十分清楚。不過這個小國充滿了傳說,傳說講述了斯巴達國王領導的各種戰爭以及帶來無休止的內部鬥爭。依照傳說,這個人心渙散的小國開始出現和平、繁榮並且各個方麵的快速進步,要歸功於一部由偉大立法者來庫古(Lycurgus)製定的卓越的政治憲法。(46)

傳說中記述,來庫古通過與眾多祭司、智者交談,了解了不同地方的法律和製度,這為他以後進行偉大的立法工作做了很好的鋪墊。據說,他熱心地研究了克裏特國立法者米諾斯的法律;如立法者摩西一般洞悉古代埃及人的所有智慧;甚至遠行至印度以信徒身份坐在婆羅門腳下。而另一種說法認為是德爾斐神諭所(47)向他揭示了整個法律係統。

來庫古返回斯巴達後——依據曆史——他的學識和智慧很快讓他成為了領袖人物。曆經多次反對後,他起草的法律體係得到了斯巴達人民的擁護和認可。之後,他開始了前往德爾斐的朝聖之路,並用神聖誓言將他的人民凝聚在一起:來庫古不在斯巴達期間,斯巴達人仍認真遵守其法律。神諭向他保證,隻要人民遵守他製定的法律,斯巴達便會一直存在、一直興盛。他將最終答案交給了自己的人民;之後,他認為他的人民一直會被曾經的誓言凝聚在一起,便決定不再返回斯巴達,飄然而去。此後,有三個地方宣稱自己那裏就是來庫古的葬身之處。多年後,心懷感激的斯巴達人民為了紀念他,修建了多處神廟。

47.對來庫古傳說的評論

來庫古這個人物可能確實存在,也確實與斯巴達憲法的製定有關,但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隻是改革了一部已存的憲法,因為有諺語常說,法律是完善出來的,而不是製定出來的。毫無疑問,環境是斯巴達獨特政治製度的真正締造者。早期的所有征服事件、所有辛苦努力、遇到的所有危險、多利安戰士在土地征服過程中經曆的困難、征服者為了維護自身地位所需要的謹慎和警惕,所有這些使得斯巴達的法律規章具有非同尋常的軍事特點。

來庫古並非創造出了一些新東西,他所肩負的是一個明智且有遠見的政治家的使命,即:“將已經存在的習俗和慣例修訂為法律法規。”並完善其中的條款,順應時代的發展和需求。來庫古的法律被采用並成為一種社會體係,表明了法律一定是人們熟知的習俗和慣例的產物,因而能在斯巴達人民中廣為接受。(48)

48.斯巴達憲法、國王、元老院、公民大會

前麵已經了解到,斯巴達的早期曆史非常模糊,我們很難看到斯巴達體製發展曆程的相關記載,因此,我們對此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下麵簡單描述了它在隨後的信史時代呈現出來的主要特征。

憲法設定的國家機構為:兩位共同執政的國王、一個元老院(Senate)、一個公民大會(General Assembly)和一個由5人組成的被稱為“五長官團”(Ephors)的執行委員會。

在某些方麵,這兩位國王與後來羅馬共和國的兩位執政官是相對應的。(49)他們之間互相監督。雙元君主製穩定地運行了5個世紀,沒有任何一個斯巴達國王有顛覆憲法的成功嚐試。需要補充的是,兩個國王的權力更多的隻是名義上的,因此,斯巴達政府形式上是君主製,實際上隻是一個貴族或者說是寡頭政體,在許多方麵與中世紀歐洲的封建貴族很接近。

元老院由28位元老組成,兩位共同執政的國王也是元老院的成員,因此共有30名成員。元老院扮演著司法機構和立法機構的角色。隻有年滿60歲的公民才能當選元老。普魯塔克說元老院成員的選舉形式非常獨特。選舉委員會被限製在靠近公共集會場所的屋子內,他們看不到外麵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聽到人們的喧囂聲。然後,候選人員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集會上,最得人心的那一位將得到最熱烈持久的掌聲。委員會將決定哪位候選人得到了最熱烈的掌聲並宣示此人為人民的選擇。(50)美國政治提名大會的程序與斯巴達提名大會的程序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公民大會由所有30歲以上的斯巴達公民組成。公民大會有製定法律和決定和戰的權力。隻有元老院已經決定的可能被它接受的事務才能拿到公民大會上討論。元老院成員就是通過這一大會用上述方式選舉產生的。

與雅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斯巴達的所有事務都不是通過全體辯論決定的,隻有裁判官和被特別邀請的人才能對集會的成員發表演講。斯巴達人是戰士,不是空談者,他們討厭誇誇其談的討論。正如在元老院成員的選舉中,大會的最終決定是通過歡呼的口頭形式被人們周知。不過也有些時候,關係重大的措施是通過投票產生的。

五長官團由通過某種方式選舉出來的5名成員組成。這一機構擁有元老院的某些權力和功能,也擁有聯合執政國王的某些權力。

49.關於土地、貿易、金錢的規章製度

普魯塔克說,來庫古看到土地已基本落入富人之手,於是便對土地進行了全體的再分配,將其平均分配給9000名斯巴達公民,而把麵積相對較小且土力貧瘠的土地分給了3萬名庇裏阿西人。土地所有的重新劃分和平均分配是不可能發生的。的確,斯巴達的理論似乎是保證每個自由民都擁有足夠大的農場來支持自己脫離勞動,隻參加軍事和體育鍛煉,這樣他就可以完全履行公民的責任。但事實上,至少在某一時期,斯巴達公民所擁有的土地極不均衡。根據普魯塔克的說法,在公元前4世紀,擁有土地的公民不超過100人。

斯巴達人被禁止從事商業或任何交易活動,他們的所有時間都必須在打獵、體育場、軍事訓練中度過。鐵是國家的唯一貨幣。正如普魯塔克所描述的那樣,這種貨幣太沉重,價值卻不太大,買一個很小的東西也需要一頭牛來拉。在這種貨幣製度下,來庫古的目標是防止它被用於購買毫無價值的外國物品。(51)

50.共餐製

或許,斯巴達體製中最特別的是共餐製。據說,為了糾正富人餐桌上經常出現的鋪張浪費的問題,來庫古命令所有的市民都應該在公共餐桌上吃東西。這是他們的習俗,並非來庫古製定的法則,這也是他們軍事生活的一部分。每一位公民都要貢獻一定數量的麵粉、水果、獵物,或者祭品的一部分,用於共餐;如果有人沒有貢獻東西,他就會被降級或剝奪公民權。除了五長官,就連國王也必須參加共餐製。一位國王,在遠征歸來後,冒昧地與妻子單獨用餐,因此而遭到嚴厲的譴責。

一位追求奢華的雅典人去過斯巴達,看到了人們吃的粗糲食物,就是那種看上去令人作嘔的肉湯。於是他終於理解了為何斯巴達人在戰爭中不懼死亡了,他說:“以如此粗糙的食物為生,相比生存,人們當然更喜歡死亡。”

51.青年教育

斯巴達的兒童屬於國家。每一個男嬰兒都被帶到長老委員會(Council of Elders)麵前,如果他們似乎不太可能成為一個強壯而有用的公民,那麽他們就會被遺棄到山穀中。在7歲的時候,青年的教育和培訓都是由公共官員負責的,他們被稱為“男童訓練師”。全部課程的教育目的就是為國家訓練出不懼苦難艱險、寧死不屈的士兵。隻有能對國家做出貢獻的人才會得到培養。男童訓練師不會教授閱讀寫作和修辭藝術,男孩們也隻會接觸軍事方麵的詩歌。斯巴達人對雅典人的文學敏銳性和文學成就極其蔑視。斯巴達式簡潔眾所周知,代表了一種簡潔的表達方式。男孩們被教導用最簡短的語言回答問題。在公共餐桌上,除了回答別人的問題外,他們不能講話,隻能“像雕像一樣”安靜地坐著。正如普魯塔克所說:“來庫古創造的貨幣又大又重,卻沒有什麽價值;恰恰相反,其語言簡短精練,寥寥數語卻韻味無窮。”

但是,當思想被忽視時,身體卻經過了精心的訓練。在奔跑、跳躍、摔跤和投擲長矛方麵,斯巴達人表現出了驚人的敏捷性和靈巧度。在奧林匹克運動會上,斯巴達選手獲得冠軍的次數遙遙領先。

但在學習其他事情之前,斯巴達的青年們首先要學會毫不畏縮地忍受痛苦。他們被迫隻穿夏天輕薄的衣服度過寒冬,並因此慢慢習慣了冬天的寒冷。他們的床就是一小捆蘆葦。有時,他們被放在阿爾忒彌斯的祭壇前,為了使自己的身體適應痛苦而接受鞭打。據說,男孩們經常會死在鞭打之下,卻從來不會發出痛苦的呻吟,也不會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另一個具有相同目的的習俗就是,男孩們時常會被迫自己搜尋食物,很多時候就是偷。如果一個人在搜尋食物的時候被發現,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因為他們在安全帶走自己的贓物方麵做得笨手笨腳。斯巴達的這種習俗以及斯巴達青年的剛毅通過一個故事而被眾人所熟知。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孩偷了一隻小狐狸,把它藏在外衣下麵。為了不被發現,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憑狐狸咬他,直至被咬死。

克瑞普提亞社(Cryptia)被描述為由斯巴達青年組成的機構,他們被允許獵殺希洛人,以此來增強他們在實際戰爭中的戰鬥力。實際上,克瑞普提亞社似乎是一個警察機構,專門用來鎮壓希洛人的起義和反抗。

52.斯巴達征服美塞尼亞:第一次和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約前743—723和前645—631)

在來庫古立法時代之後,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各個城邦中迅速崛起,毫無爭議地占據了主導地位。其快速增長的強大實力當歸功於完善的憲法及卓越的軍事紀律。

改革後的斯巴達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征服拉科尼亞地區仍然掌握在非多利安人手中的土地。(52)在短時間內,斯巴達人占領了從斯巴達到大海之間的整個埃夫羅塔斯河流域,拉科尼亞地區的所有居民都臣服其腳下。被征服的民族要麽成為附庸,要麽成為奴隸。

隨著自己的權力在拉科尼亞地區穩固地建立起來,斯巴達人開始發動對美塞尼亞人的戰爭。美塞尼亞(Messenia)是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地區之一,同拉科尼亞一樣,在大入侵時期被多利安人所占領。在所有落入多利安人手中的伯羅奔尼撒地區中,美塞尼亞是最宜人、最富饒的地區。與拉科尼亞地區的情況正好相反,入侵的多利安人與美塞尼亞的當地人口相互融合,並形成了一個新民族。

斯巴達和美塞尼亞之間爆發戰爭的真正原因在於斯巴達人的征服欲。據說,引發戰爭的是一些關於牲畜或其他小事的邊境問題。戰爭分為兩段時期,即第一次和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約前743—前723和前645—前631)。關於斯巴達早期戰爭的相關記載,其模糊程度和爭議性絲毫不亞於對羅馬早期戰爭的記載。我們所能確定的隻是事件的一般過程。

第一次美塞尼亞戰爭中,美塞尼亞人民在愛國國王阿裏斯托德穆斯(Aristodemus)的帶領下,對斯巴達入侵者進行了頑強抵抗。伊索米山(Mount Ithome)懸崖上的堅不可摧的城市,是陷入困境中的美塞尼亞人最後的集結地。但是,在長時間的圍攻下,這座城堡最終還是落入了斯巴達人手中。第一次美塞尼亞戰爭結束了。被征服的美塞尼亞人被降為附庸,他們與斯巴達人之間的關係同拉科尼亞地區的庇裏阿西人與斯巴達人之間的關係頗為相似。一些更高階層的人為了避免被奴役,選擇了流亡,他們穿越海洋到伊奧尼亞(Ionia)或意大利尋找新的家園。意大利的雷吉烏姆也接收了一些逃亡者。

第一次和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間隔了兩代人的時間。之後,在第一次戰爭中英勇抗爭的美塞尼亞人的孫輩們利用斯巴達人在戰爭中的不幸,拿起武器,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把奴役者逐出自己的土地。美塞尼亞人的抗爭得到了來自阿爾戈斯和對斯巴達懷有嫉妒之心的阿卡迪亞(Arcadian)諸邦的支持和援助。斯巴達也在科林斯人(Corinthians)和伊利斯人(Eleans)中尋找自己的盟友。

後來的美塞尼亞人用頗為誇張的語言描述了自己祖先的壯舉以及曾經的英勇事跡,所以,我們很難清楚地了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戰爭期間,斯巴達人一度陷入絕望,並前往德爾斐神諭所尋求建議。神諭指導他們從雅典人中尋找一位指揮官。雅典人不想幫助斯巴達人,又不敢公然反抗神諭。於是,他們派出了一位詩人教師提爾泰奧斯(Tyrtaeus),覺得他不會對斯巴達有什麽幫助。然而,無論這段時期的曆史真相如何,無可爭辯的是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期間,一位名叫提爾泰奧斯的詩人利用他的戰爭頌詩重振了斯巴達士兵萎靡不振的精神。因此,斯巴達人將他們最終的勝利歸功於這位軍事詩人的頌歌也就不足為奇了。

父輩們無力維護的自由,兒孫們也沒能維護。起義最終被鎮壓,為了懲罰美塞尼亞人的反抗,斯巴達人在再次被征服的民眾身上強加了更加沉重的奴役,這些奴役比他們以前努力掙脫的更沉重。他們從庇裏阿西人降級為希洛人。第一次戰爭結束時,許多貴族逃離美塞尼亞,流亡到其他國家。一些流亡者在西西裏島爭得了一片生存之地,並賦予西西裏海峽現有的城市墨西拿(Messina)以名字和重要性。

斯巴達占領了美塞尼亞。從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結束到公元前4世紀斯巴達力量開始衰落之前,美塞尼亞人一直是斯巴達人的奴隸。從伊奧尼亞到愛琴海,整個伯羅奔尼撒半島南部都成為了斯巴達領土。

53.斯巴達的霸權在伯羅奔尼撒中部和北部的建立

斯巴達占領了美塞尼亞後,其影響力和權力便一直穩步上升,直至她的霸權得到了伯羅奔尼撒半島除阿爾戈斯外其他所有城邦的承認。

阿卡迪亞的山地人仍然頑強抵抗著斯巴達的軍隊。在爭取自由的鬥爭中,走在最前麵的城市是鐵該亞(Tegea),她是拉科尼亞的邊界城市,也是阿卡迪亞為數不多的重要城鎮之一。然而,鐵該亞人最終被迫與斯巴達(約前560)達成協議。他們保留了自己的自治權,但在戰爭中必須接受斯巴達的領導。這個聯盟的成立使得斯巴達在接下來的100多年裏深刻影響著希臘。鐵該亞屈服之後,阿卡迪亞的其他城鎮和村落也逐漸依附於斯巴達。

斯巴達受到了來自阿爾戈斯的更加頑強的抵抗。阿爾戈斯為維護其在伯羅奔尼撒半島東北部的古代霸權地位,一直勇敢地抗爭著,然而這個雄心勃勃的國家已經沒有斐冬一樣睿智的國王來領導了。在公元前7世紀,阿爾戈斯的實力已大為削弱,許多早先臣服於她的城市業已恢複了自由,例如比較重要的城市科林斯和西錫安。盡管她確實國勢衰頹,但長期以來,阿爾戈斯一直頑強抵抗著斯巴達的入侵。

從遠古時代起,斯巴達人和阿爾戈斯人就一直因爭奪庫努裏亞(Cynuria)——一個位於拉科尼亞和阿爾戈斯之間的多山的邊界地區——而相互較量著。在第二次美塞尼亞戰爭開始之前,斯巴達已經牢牢地控製著這片存在爭議土地的大部分地區,但是直到與美塞尼亞戰爭結束一個世紀後(約前547),斯巴達才完全占領了這一地區。(53)

在失去了庫努裏亞之後一代人的時間裏,阿爾戈斯又失去了更多的領土。阿爾戈斯人和斯巴達人之間又爆發了戰爭。斯巴達軍隊在國王克裏昂米尼(Cleomenes)的率領下,侵入了阿爾戈利斯。阿爾戈斯人在戰爭中失敗了,逃往附近神聖的小樹林中避難。在那裏,他們被斯巴達軍隊包圍,之後森林被點燃,6000名阿爾戈斯士兵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那些奮力逃出大火的人最終倒在了斯巴達人的刀劍之下。在一天內,阿爾戈斯就損失了2/3的戰鬥人員。(54)

這種可怕的罪行使得斯巴達在阿爾戈利斯地區獲得了至高的影響力。阿爾戈斯仍然是一座自由的城市,但她的權力僅到達自己城牆外一點點。她拒絕承認斯巴達的霸主地位,但她也無力進一步阻止斯巴達稱霸整個伯羅奔尼撒。

甚至在完全摧毀阿爾戈斯的權力之前,斯巴達就已經與科林斯和西錫安等重要城市結成了緊密的聯盟。通過幫助這些城市的多利安寡頭勢力掌控政府,這些聯盟得到了保障。由於這些寡頭的統治依賴於外界的援助,他們自然成為了斯巴達的堅定盟友,並一心效忠於斯巴達的聯盟。

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半島中部和東北部獲得了霸主地位的同時,她也在西北部地區,即伊利斯,獲得了極大的影響力。她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對擁有全民族意義的奧林匹克運動會進行實質性的控製,因為誰獲得這個全民族節日的控製權,它就給誰帶來了極大的榮耀和影響力。

占據伊利斯地區的希臘部落是皮薩人和伊利斯人。奧林匹克運動會在皮薩的領土上舉行,因此,最早的時候,奧林匹克運動會的管理權掌握在皮薩人的手裏。但伊利斯人打敗了皮薩人,獲得了神殿監護權。皮薩人幾經努力,想重新掌控他們的神殿。但伊利斯人向斯巴達求助,這個讓斯巴達因此得以幹預奧林匹亞事務的機會受到斯巴達人的熱烈歡迎。皮薩人最終淪為奴隸,奧林匹克運動會的管理權最終落入伊利斯人的手中。不過,因為斯巴達對奧林匹克運動會產生了至高無上的影響,再加上這一盛會每4年舉行一次,斯巴達的名字和聲譽遂傳遍了整個希臘。

希臘各城邦已經開始將斯巴達看作超越伯羅奔尼撒的全希臘人的天然領袖和捍衛者。她的聲譽也在外邦人的國家廣為傳播;大約在公元前6世紀中期,呂底亞國王克洛伊索斯在與正在亞洲崛起的波斯王國國王居魯士(Cyrus)的戰爭中,曾尋求與斯巴達結盟。

我們已經簡要地敘述了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半島建立霸權的過程,現在我們必須轉而對希臘進行更為廣泛的觀察,從而記錄希臘民族擴張的曆史。希臘民族的擴張導致了在幾乎所有已知世界的海岸上都建立了希臘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