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個公司糟糕透頂 一直做“合不來”的工作，永遠也不會感到幸福
“那……那個，深田前輩，請問你現在方便嗎？”“噢！是鬆村君呀，好久不見，怎麽啦？”
深田翔介，30歲，歐洲營業課的明星員工。
他是從其他公司轉過來的，剛進公司5個月就被選為“駐海外培訓生”，去POPAI英國分公司倫敦事務所工作了半年，是社招員工裏的年輕潛力股。
他畢業於美國名校，英文講得十分流利，身邊的同事都很看好他。深田不僅工作能力強，而且非常擅長電子表格軟件EXCEL，在公司裏享有“EXCEL貴公子”的美名。
“深田前輩，那個，我記得你和我們部門之前的安斎前輩關係挺好的吧？”
“哦！你說那個‘跳蚤’呀。他不是已經離開POPAI一年多了嗎？聽說他在新公司做得不錯。”
“是吧……我聽說他好像回以前的行業了，那他離開POPAI之後都還挺好的，是吧？”
“你找那家夥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我就是想著POPAI的離職率挺低的，而且很少有人做那麽短時間就走的，所以想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以前，我和安斎前輩並不是很熟。
POPAI有一條金規鐵律，那就是每次和前輩、上司喝酒聚會，必須奉陪到第二天早上，而安斎前輩屢屢打破規矩，總是一次會(6)結束後便直接回家。正是因為他的我行我素太得罪人，後來他就被同事們邊緣化了。
前輩們告誡我說：“那家夥就是個‘問題兒童’，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對應酬那麽敷衍的。據說他已經上了人事部的黑名單，你可別跟他有什麽來往才好。”於是，除了業務交集，我幾乎沒跟他聊過天。
一年前他突然提出離職，和部門內的各位同事一一打招呼時，他臉上透著一股灑脫，仿佛經曆了重生一般。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在公司最後一天在走廊上哼著歌跳著走路的小學生模樣。
在公司裏，我總聽到身邊同事感歎：“我們能進POPAI真是太好了，哪兒還有這麽棒的公司啊！”“POPAI是百年企業，我們這輩子應該能穩妥幹到退休咯！”
同部門的同事中，唯一沒有沾染上“POPAI文化”，能夠說走就走的，也就隻有安斎前輩了。
“對了，剛好今晚我和安斎約了去喝一杯，你要不要一起來？就在品川站附近，吃西班牙菜。”
“欸？啊……那不好吧……我這個外人，不會打擾你們嗎？”
“哎呀，沒多大事，約的是安斎嘛，又不是款待什麽大領導，你別那麽客氣。”
“那……那，好的。”
“鬆村君？哎喲，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啊。你其實是找安斎有事兒吧？我也不是經常跟他碰麵的。今天機會難得，就想著要不咱們一起唄？”
“謝……謝謝！深田前輩，今晚我是真的很想加入你們的。”
“好啊，那就一定要來！那咱們6點半左右在公司大門口碰頭，一起出發吧？”
“好，好的！那就拜托了！”
“對我和安斎，你不用這麽畢恭畢敬的啦（笑）。”
還真是意料之外，我居然今天就要再次見到安斎前輩了。
在POPAI，離職者一般會被視為“叛徒”，正常退休和因為結婚而選擇回歸家庭的女員工除外。所以，一般沒人和離職員工保持聯係，也不會有人打聽他們後來的情況。
由於POPAI的員工連續工齡長、離職率低是出了名的，而且離職被認為是不道德的行為，所以在公司裏光是提到“背叛者”的名字就已經是犯了大忌。
如果被同部門的前輩們知道我和安斎這個通過社招進公司、待了短短一年就離職的“反POPAI勢力”聚餐的話，那我就完蛋了。
當我和深田前輩一起出發前往品川站附近的西班牙小酒館時，安斎前輩好像已經到店裏等我們了。
“喲，你來啦，‘EXCEL英國紳士’！”
“對對，合並單元格，然後女士優先(7)……弄錯了，是‘EXCEL貴公子’啦！……雖然我也搞不懂這名號是怎麽起的。算了，別鬧了，安斎！”
“哈哈哈，抱歉，一想到你的‘EXCEL貴公子’名號就覺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你。哦喲，鬆村君！我們很久很久沒見了吧？！”
上次見麵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和之前共事時截然不同，現在的安斎滿臉都洋溢著開朗的笑容。
不用問也知道，他現在肯定比在POPAI時更幸福。
寒暄之後，我們落了座，開始點單。菜單上都是西班牙啤酒的牌子，我們叫了招牌款先喝第一杯。上酒的工夫，安斎高興地說了一句：“深田，恭喜你找到新工作！！”
“……欸？”
我頓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歐洲營業課的年輕明星員工居然要跳槽？
“啊，不好意思，找到新工作這事兒我還沒跟鬆村君說呢。”
“啊？鬆村君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參加今天的聚餐的啊，抱歉抱歉，我說漏嘴了。其實今天的聚餐是為了慶祝深田成功跳槽的……”
“沒事兒，反正明天公司也會公布的，沒必要藏著掖著了……鬆村君，其實我呢，馬上就要從POPAI離職了。6月開始，我就要去外資公司HONMADEKKA·JAPAN(8)工作了。”
聽到這麽令人震驚的消息，一時間，我整個人都蒙了。
說到HONMADEKKA·JAPAN，它是好幾年前就名聲在外的世界五強企業之一的日本法人公司。
其總公司在美國西海岸的矽穀，是世界級的大型IT企業。
也就是說，深田跳到那個HONMADEKKA去了啊。
太……太厲害了吧……應該是因為EXCEL技能太優秀被看中的吧。
之後大概3個小時的聊天中，我覺得自己就像身處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哎呀，在現員工麵前說這話有點兒不太好，但是我真的覺得幸好我辭職了，好久沒像現在這樣感受到工作的樂趣了。深田，你居然忍了兩年半啊。”
“畢竟我很在意‘在職時長’嘛，雖然我老早就想走了。安斎，你才是瘋狂得很呢，進POPAI才一年就第二次跳槽了。”
“的確經常有人這樣說我，不過我自己並不覺得。待一年還是兩年，也沒什麽差別吧。咱倆都是從畢業後的第一家公司辭職進的POPAI，如果在一家不怎麽喜歡的公司一直將就著做下去的話，每天的工作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的，所言極是。我也沒想過要為公司而活，隻想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我現在終於下定決心，離開POPAI換一份工作。”
這時的深田比平時工作時顯得更來勁兒。
安斎也一樣，明明從大公司POPAI換到了一家小公司，他看上去卻那麽開心。
再看看我自己……
“啊，鬆村君，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吧？我和安斎都沒怎麽受到POPAI氛圍的影響，所以我們倆的職業規劃可能不值得你參考。不過話說回來，你自己的路可得自己好好想想啊。
“公司呢，的確分為跟自己‘合得來’的和‘合不來’的。在合不來的職場一直做著合不來的工作的話，那你永遠也不會幸福的。
“如果你是打心眼兒裏喜歡POPAI的話，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但如果事實並非如此，你隻是聽從公司的人事安排和上司的指示，任由惰性拖著你度日的話，你肯定會後悔的。不過，跳槽也可以是你的一種選擇。”
“……啊，是的，謝謝你的意見。說心裏話，我都開始羨慕你們兩位了。其實，我最近也對POPAI的職場環境感到了一些困惑，開始有了換一份工作的念頭，但是拿不準其他公司會怎麽評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市場價值’。”
“沒事的，總會有辦法的。 ”
安斎前輩秒答了我的問題。
“哎，但是……”
“我明白你的擔心。你一次換工作的經驗都沒有，心裏肯定是沒底的。其實，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連我也不例外。不過，做出評判結果的可是對方喲，也就是用人單位的麵試官。
“你現在還沒有找新工作，也沒有仔細了解過要麵試的公司，光是自己在這兒瞎琢磨就怕東怕西的話，也沒什麽意義啊。第一次換工作的時候，我還住在國外，是遠程找的國內的工作。而第二次呢，是我剛跳槽才半年左右的時候。”
“那……那的確是挺難的……”
“聽起來挺令人絕望的吧？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我也順利拿到了OFFER，現在工作得也挺開心的。所以，隻要開始行動，你就會發現自然有解決辦法。如果你什麽也沒做，隻是在自顧自地煩惱，我覺得你不妨先試著去找找新的工作。就好比有句話說得那樣‘誰先開口搭訕，誰就能坐在美女旁邊’，對吧？換工作也是同理啦。”
“沒錯，安斎‘所言極是’。我之所以能去HONMADEKKA工作，就是因為我鼓起勇氣去參加了他們的麵試。剛開始我也沒有信心能拿到他們家的OFFER，但是如果不去麵試的話，就什麽都不會有。大家肯定也都是這樣的，沒有人是確信一定會拿到OFFER才去參加麵試的。”
“喲，說得相當不錯嘛，深田！真不愧是‘EXCEL英國紳士’呀！”
“可不是嘛，合並單元格，然後女士優先……你的眼裏都是複製粘貼！！”
“……”
“……可真有你的呀，深田，在後輩麵前講這麽爛的哏。”
雖然深田前輩的第二次自嘲完全翻車了，但這次聚餐讓我很受觸動。
深田前輩和安斎前輩可以說是一點兒都沒有受到POPAI文化的影響。
和我那些打算在POPAI一直幹幾十年、心裏隻有公司的前輩比起來，他們倆明顯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種”。
這樣看來，說不定我今後的人生也不會全部交給POPAI。我也有換工作這條路可以選。
這是我大學畢業進公司4年多以來，頭一回清楚地意識到我有“換工作”這個選項。
看著眼前的兩位前輩這麽興致勃勃地聊著跳槽和職業規劃，我不禁想到，如果我換一份工作的話，說不定也能這麽開心地談論自己的工作呢。
說心裏話，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像我這麽差的人，是留在現在的公司唯命是從好，還是像兩位前輩一樣有機會跳到別的公司、開啟新的人生旅程好。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當時的自己內心感受到了一點兒“光亮”。
夜裏10點剛過，我和兩位前輩道別，帶著西班牙啤酒帶來的蒙矓醉意，腦子裏想著事情，踏上了往常的回家路。
像是被他們倆賦予了勇氣一般。鬆村和前一天晚上全然不同，他兩眼堅定地看著前方。
換工作的黃金錦囊1 自己的職業規劃自己做
“如果在一家不怎麽喜歡的公司一直將就著做下去的話，每天的工作又有什麽意義呢？”
能夠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定是讓自己脫離了“不合適的地方”，又自食其力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的人。
對於所有上班族來說，職業規劃不是靠公司做的，而是靠自己。
公司提倡的“員工長期職業規劃支援”“支持員工實現自我價值的人事評價製度”不過都是些場麵話罷了。硬要說的話，它們的本質不過是“培養能長期為公司做貢獻的員工”。
某種程度上來說，公司認為的“應該表彰的優秀員工”指的是“符合公司要求的員工”。
一味地聽從公司的人事安排，任由惰性思維支配的話，職業發展未必能如自己所願。在“不合適的地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調動工作積極性，自然也很難取得什麽成績。
當然，如果對自己當前的工作環境非常滿意，那就沒什麽問題。但如果你對眼前的職場充滿不滿和不信任，還是很有必要認清現狀的—“現在所在的公司並不是你的全部”。
有一句話叫作“被安置在哪裏，就在哪裏開花”，但有可能“被放置的地方”碰巧不是“能讓你綻放的地方”。
在曬不到太陽的陰暗角落裏，就算你再努力，可能最多也隻能開出一朵又小又脆弱的花朵。
這句諺語的意味確實挺好的，但任何一句名言都會因為它的使用環境而產生不同的效力。有時候它會變成一句“咒語”，令人困苦不已。比起在“被安置的地方”一直隱忍，長期持續痛苦，我覺得“自己的處身之所由自己決定”的意識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