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幸福,求諸自身
更進一步解釋就是,一個不需要或很少需要進口的國家是生活最富足的國家。同理,精神富足的人對外在的需求很少,甚至沒有什麽需求,這是多麽幸福的人啊!因為進口的代價很高,對別的國家過於依賴就可能發生危險,產生麻煩,總之,進口產品隻是本國產品的低劣替代品而已。因此,一個人不應該對另外的人或外界索取太多,畢竟每個人能給予別人的東西也很有限。說到底,每個人都是獨立存在的,關鍵要看他自己是否了解這一點。正如歌德在《詩與真》一書的第三章中提出的一條評論:無論什麽事情,人們最終也隻能求諸自身。英國小說家奧立弗·高爾斯密也曾在《旅行者》中說過:“無論身處何方,我們隻能求諸自身來獲得幸福。”
一個人應該充分發揮自身的能力。他越是能做到這一點,就越能從自身發現快樂的根源,就越能感到幸福。這就像是亞裏士多德所說的:“幸福就是求諸自身。”因為其他一切外在的幸福來源,從根本上說都是缺乏可靠性和穩定性的,它們轉瞬即逝,偶發性強,經常難以掌控,所以稍微得意忘形,就可能消耗一空,這種情況是人生中避無可避的。步入老年後,這些外在的幸福來源也必然會枯竭:此時所謂的愛情、玩鬧、對旅行的熱情、騎馬的愛好,甚至社交能力都開始遠離我們,而死神的鐮刀更是收割了我們的朋友和親戚的生命。到那時,我們更應該依靠自身,因為始終常伴左右的隻有我們自己,在人生的任何階段,自己都是真正且唯一的幸福根源。世界上到處都有不幸與痛苦,而一旦擺脫了這些,又有無聊和厭倦等著我們。更甚者,這個世界還有邪惡橫行,蠢材大行其道。命運是無情的,而人類也渺小可憐。身處這樣的世界裏,隻有內在豐富的人才有獲得幸福的能力,這就好像在聖誕節的時候擁有一間明亮溫暖、笑語歡騰的小房子,沒有了小房子,就隻能承受數九寒冬的冰冷了。因此,世上最幸運的人,無疑就是那些個性豐富卓越的人,尤其是那些思想深刻的人。這些人的命運雖然不一定很耀眼,但一定是最幸福的。瑞典女王克裏斯汀在她19歲的時候說過一番針對笛卡兒的評論,此時他已經獨居有20年了,女王對他的了解,除了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他,也僅僅通過一篇短文。她說:“笛卡兒先生的幸福,真是讓我也忍不住忌妒起來。”當然,要想如笛卡兒這樣,還需要有好的外部條件來保障自身能夠成為生命和幸福的支配者。就像《聖經·傳道書》中所寫的那樣:“智慧和產業並好,而且見天日的人,得智慧更為有益。”獲得了大自然和命運賜給的智慧的人一定會很注重小心謹慎地維護自己內在的幸福源泉,於是他們就必須得獨立自主和有閑暇時間。如果要獲得獨立自主和閑暇時間,就必須發自內心地克製自己的欲望,修身養性。他們不會輕易為了權力、地位、聲名而委屈自己去迎合世俗的欲望和趣味。真正聰明的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而是會聽取賀拉斯的忠告。
古羅馬詩人賀拉斯在給默斯那斯寫信的時候告誡他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就是舍棄了內在去追逐外在的人,還有那些為了功名利祿付出全部或大部分心靈的平靜和獨立的人。很不幸,歌德就這樣做了,而我的運氣讓我沒有這樣做。我在這裏一再強調的真理就是,人類的幸福主要來源於內在,這是亞裏士多德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一書中所認同的。亞裏士多德說,一切幸福的前提都是人進行某種活動或者施展某種能力,缺少這些,幸福無從談起。斯托拜阿斯對逍遙學派哲學的解釋,與亞裏士多德關於人類幸福在於能自由施展各種能力這一觀點一致,他的解釋如下:“幸福就是通過自身能力成功地完成所做的事。”他所說的“所做的事”指的是需要運用技巧和才能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