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歐陽修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62) 。
草熏風暖搖征轡(63) 。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64) 。
樓高莫近危闌倚。
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65) 。詞的前半首寫征人勒住馬的韁繩回頭遙望,越走越遠,就像春水綿長,再望離別時的長亭,已經相隔無數重浮雲和樹林。詞的後半首從送行人的角度設想,送行者獨自倚著欄杆,凝眸遠望,內心百轉千回,望著無邊無際的青山,想著征人在落日的餘暉中揮舞著馬鞭,應該早就在所望的青山之外了,兩人就像一對鴛鴦經過煙波中的島嶼時各自紛飛,互相回頭遙望。從布局謀篇的方法來說,“候館”“溪橋”說的是行人的經曆,“柔腸”“粉淚”說的是思婦傷心的情感,感情相同而所處環境迥然不同,前後兩闋布局謀篇的方法很有條理。
前半首言征人駐馬回頭,愈行愈遠,如春水迢迢,卻望長亭,已隔萬重雲樹。後半首為送行者設想,倚闌凝睇,心倒腸回,望青山無際,遙想斜日鞭絲,當已出青山之外,如鴛鴦之煙島分飛,互相回首也。以章法論,“候館”“溪橋”言行人所經曆,“柔腸”“粉淚”言思婦之傷懷,情同而境判,前後闋之章法井然。(俞陛雲《詞境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