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老板

當我再度睜開眼醒來,首先看到的人還是爺爺,他坐在我床邊抽著旱煙,見我醒來緊繃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我並沒有死,而是躺在自己房間的**。

原來那天晚上爺爺起來上廁所看到我房間沒人,在房子周圍又找不到我,於是以村長的身份特權調動全村人來找我。

也多虧了爺爺那天在羞女峰山頂上找到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危險了,因為爺爺說找到我的時候我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

爺爺連夜急請來村裏的赤腳醫生,給我做了搶救才將我的命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爺爺說我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從爺爺疲憊的神情不難看出在這期間爺爺一直守在我身邊。

“啊,爺爺…那…那秀娟姐姐她怎麽樣了?”我猛想起秀娟姐姐。

爺爺抽了口旱煙,嗓音沙啞:“我們趕到山上的時候就不見了秀娟的身影,應該是聽見了大家上山的腳步聲躲了起來了。”

“是麽?”我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想起秀娟姐姐那天晚上的模樣,我心裏還忍不住發寒,也疑惑秀娟姐姐為什麽會那樣,秀娟姐姐那怪異的神情舉止和行為一直繚繞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秀娟姐姐的失蹤也給她的家人帶來了很大的傷痛,之前城裏那個本來要娶她的有錢人,知道秀娟姐姐變得蒼老不說還鬧得失蹤,就讓秀娟姐姐家裏退回之前給的十多萬嫁妝錢。

可是這筆錢早就讓秀娟姐姐父母用來裝修房子了,現在秀娟姐姐家裏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秀娟姐姐的父母無力償還這筆債務。

一天晚上,我正打開書包準備拿出作業來做,就見林叔從我家門口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邊跑還邊大叫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喊大叫聲很快把附近的村民都吸引了過來,一起朝著出事的地點——秀娟家跑去。

“哎,真是造孽啊。”

“是啊,這紅事變白事,這都是造的哪門子孽啊。”

我透過人群往裏看,就見秀娟姐姐的父母倒在地上,神情扭曲口吐白沫,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是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起喝了百草枯。

秀娟姐姐父母的自殺讓村裏人極度震驚,從秀娟姐姐突然變得蒼老到秀娟姐姐父母的自殺,短短幾天之間原本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此破滅,本該走向婚姻殿堂的少女卻最終走進了鬼門關,村裏人都非常同情秀娟姐姐家的遭遇,決定大家一起籌資幫助秀娟姐姐父母下葬。

不過直到秀娟姐姐的父母都下葬了,村人們都沒有看見秀娟姐姐前來拜祭的身影,村裏人都猜測秀娟姐姐她大概已經離開了村子,更或者是已經死了。

後續一段時間村裏還是有不少人議論秀娟姐姐一家悲慘遭遇,特別是秀娟姐姐家裏的親戚村裏還漸漸流傳起一條謠言:秀娟姐姐得罪了羞女山神,最終被降罪得到了報應。

再過有大半年後這事提及人少逐漸就被忘了。

然而,對我來說卻是根本忘不了。

尤其是那天晚上在羞女廟秀娟姐姐要掐死我的驚悚一幕,幾乎每天晚上我都能夢到秀娟姐姐那一張衰老幹枯的臉陰惻惻的看著我,緩緩朝我伸出她那雙老樹枝一般的手掐我,我極力想要閃躲卻動彈不得……

我自小是個悶葫蘆,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別人說,所以直到我連做了一個多月噩夢之後爺爺發現了我不對勁,精神恍惚,這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

爺爺知道情況後,當天晚上從他的小櫃子裏摸出了一壇紅色粉末,在黃紙上畫了一些符號之後把黃紙燒成灰兌水讓我喝下去。

我看著那一碗灰不溜秋的符水,不用喝就知道味道肯定不好,還散發這一股子煙火味兒。

我覺得爺爺肯定是電視看多了,他現在這些行為就像前幾天那部電影裏那個九叔一樣,村裏的小胖也是這樣的,每天都在作業本上畫這些怪符,還讓我們裝鬼讓他抓。

“爺爺,老師說了,電視裏都是騙人的!”

爺爺拿起旱煙管,輕輕打在我腦門上:“小兔崽子,叫你喝你就喝,哪兒那麽多廢話?”

沒辦法,我隻能喝下了爺爺的符水,不過說也奇怪,我喝了爺爺的符水之後,感覺心裏好像搬開了一塊大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不少,在那之後再沒有做噩夢。

又過了一段時間,先前要娶秀娟姐姐的那個城裏老板來到了我們村裏。

大家都不明白他的來意,秀娟姐姐早不見蹤影,是生是死都不知,他還來這兒幹嘛?因為他追債逼得秀娟姐姐父母自殺一事,村裏人並不怎麽歡迎他的到來。

這個本來要娶秀娟姐姐的老板姓高,據說是在城裏做大生意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大胖子老男人,穿著一身西裝打領帶,皮鞋刷得油光發亮,笑起來那臉兒就跟個油炸丸子似的。

這次來我們村並不是隻有他,還跟著兩個年輕女的還有三個男的,他們背著大包小包行李,各個穿著打扮時髦,跟我們村裏人一個天一個地,整體氣質都跟我們截然不同。

高老板他們到了村子,首先就是去祭拜了秀娟姐姐的父母,他蹲在在墳前痛哭流涕,說什麽當初不該逼他們要回嫁妝錢,看起來真像是在真心悔過一般。

祭拜完了之後,高老板又大方出錢請客讓我們全村人吃了一頓大餐,這麽一番弄下來讓村裏人對高老板的態度好了很多,對他的印象沒那麽差了。

在酒席上高老板端著酒杯說道:“我這次過來一來是為了祭拜秀娟的父母,二來則是為了挖掘煤礦資源,開發咱們這個村子。”他邊說邊指了指身後的幾人,接著道,“這些都是我特意請來的專家團隊,父老鄉親們就請放心吧。”

高老板不光是請咱們村裏人吃飯,他還給每家每戶派發了一千塊慰問費,村裏人這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他高老板要在村裏挖煤自然就沒有村民再去管了。

不過我們村這一大片兒全都是山林野地,最多也就有一些野兔子黃皮子之類野物,哪有什麽煤礦?

前幾年早就有大老板來考察過,隻是大家也不說破,樂的高老板帶著他的人在山裏進進出出,吃飯也罷,拿錢也罷,不管怎麽說這個高老板也都是害死秀娟姐姐一家的人,村裏人也樂得看他吃癟。

高老板出手大方闊綽,可爺爺卻沒有吃他的飯,也沒有收他的錢。高老板還以為自己得罪了爺爺,問爺爺是不是他們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他這個村長?

我爺爺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喜歡受這平白無故的恩惠,他老人家大半輩子都這樣從不肯占別人半點便宜。

不過爺爺也和高老板他們說了,他們想在咱們村子附近發覺煤礦是好事兒,他支持,不會以村長的身份故意下絆子。

但同時也寒著臉說了一句稍冷的話:“你們要來幹壞事兒,我絕不允許!”

高老板他們來咱們村,住的是秀娟姐姐家裏,他們把房子收拾一番後搬了進去。

高老板他們在我們村,經常是早出晚歸拿著許多工具儀器,在咱們村子旁的山林一帶像找什麽似的仔細搜著,至於有沒有找到煤礦,村裏人倒也在私下議論,但高老板卻並沒有給出什麽回複。

有一天我們幾個村裏的小夥伴在山林邊玩耍,就正好碰到了高老板他們一行人。

我聽到一個背著個大鐵箱子的長發女人和高老板說道:“大致位置已經確定,不出差錯的話就在這地下。”

高老板眉開眼笑,五官皺在了一起更顯油膩,樂顛顛道:“好,很好,我們這就開始動手吧。”

我有些疑惑:難道高老板他們真的找到了之前那個大老板沒勘測出來的煤礦?不過心裏顧著玩,也沒多想。

隻是沒過多久,我們就聽到羞女峰山頂傳來一聲砰的響聲,比打雷的聲音都還大,嚇得我們這幾個小夥伴們一跳,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是應該和高老板他們的行為脫不了幹係。

之後幾天裏,高老板他們一行人一直沒下來。

這一連好幾天都沒看到他們,我爺爺以為他們在山上出了什麽事兒就連忙組織村裏人上羞女峰找尋,但就在上山去的半途之中碰到了高老板他們幾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