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鐵匠伏爾甘

在奧林匹斯山上，沒有人喜歡司掌火和鍛冶的神——伏爾甘，因為他是一個瘸子。他的母親朱諾（Juno）和父親朱庇特也為他感到羞恥。自己的兒子相貌醜陋，而且與肢體健全的神相比，他總是一瘸一拐地行走，這讓做父母的他們感到很大的恥辱！

但伏爾甘有一顆非常樂於助人的心。有一次，眾神聚在一起討論一些天上與人間的重要問題。伏爾甘主動請纓做斟酒人，為夥伴服務。他蹣跚著在座位之間挪動，樣子很是滑稽，一些神甚至嘲笑起他來。

最後，眾神還是把伏爾甘驅逐出天界。從奧林匹斯山到地球路途遙遠，伏爾甘一路跌跌撞撞，走了整整一天。終於，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癱倒在一座火山旁邊。他身上摔得傷痕累累，行動比以往更加困難。他所處的地方就是愛琴海中的利姆諾斯島（Lemnos）。

那是一片令人感到絕望的不毛之地，海岸被厚厚的火山灰覆蓋，島上的火山還時不時會噴出燃燒的金屬。新提亞人（Sintians）是利姆諾斯島上唯一的居民。他們守著一片貧瘠的土地，而且幾乎沒有船隻敢停靠在憤怒的火山之下，生怕遭到飛來橫禍，因此他們的生活資源極為匱乏。然而，新提亞人非常友善質樸，他們同情伏爾甘。他們圍攏在伏爾甘身邊，用草藥為他處理傷口。他們甚至拿來了本來就不多的水果，還匆忙地為伏爾甘搭了一座帳篷。但當他們再次回到摩西克羅斯（Mosychlos）山腳下伏爾甘的棲身之處時，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我們一定是在夢中見到的這位神的使者，”他們最終得出結論，“可能我們看到的隻是從蒼穹墜落的一顆流星。”

四季交替，住在利姆諾斯島的人們終於發現原本暴躁的摩西克羅斯火山現在隻是冒煙，而不再有噴湧而出的熾熱岩漿威脅他們的生命。其他的火山也是如此，它們看起來更像是現在工廠裏冒著黑色煤煙的大煙囪，而不是以前令他們心驚膽戰的死亡之塔。在海浪的拍打聲和海風的嘶鳴聲中，人們聽到了一種新的聲音，那似乎是一位鐵匠在敲打著金屬，從早到晚，不知疲倦。

利姆諾斯島上一些居民壯著膽子走近了摩西克羅斯山，驚奇地發現岩石像一扇門一樣打開。他們循著錘擊的聲音往深處走，在火山的深處看到了在地球上從未見過的奇景。在這座熊熊燃燒的大山最深處，有一個幽暗的鐵匠鋪。伏爾甘使用火山之火作為冶煉之火，將金屬鍛造成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美好事物。鐵匠鋪裏到處都是用來鍛造的材料，例如純淨的白鋼、閃耀的純銅、晃眼的白銀、錚亮的黃銅和黃金。

伏爾甘周圍有一群怪異的學徒，他們是獨眼巨人庫克羅普斯（Cyclopes）人。庫克羅普斯人曾經是牧羊人，但因為沒有及時向阿波羅獻禮，因此被剝奪了原本的職業。他們每個人隻有一隻眼睛，長在額頭的正中間。他們絲毫不敢懈怠，在伏爾甘的鐵匠鋪裏為朱庇特鍛造雷電，為尼普頓打造三叉戟，為阿波羅製作箭袋。伏爾甘身旁站著兩名用黃金打造的奇特女仆，它們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一般，在伏爾甘工作的時候，到處走動，為這個跛腳的鐵匠做事情。

縱然被眾神輕視，伏爾甘還是控製住了火山的火勢，並掌握地球上所有金屬的鍛造之道。因此，他可以為眾神和英雄們獻上禮物。

這些絕妙的物件被堆放在伏爾甘作坊的門口，然後被運往奧林匹斯山。他鍛造出了金色的鞋子，神可以穿著它在陸地或海洋上疾行，甚至想去哪裏，抬腿眨眼間就到了。他還製作了黃金打造的桌椅，它們可以自由地進出眾神的廳堂，而無須他們搬動。眾神將他們的駿馬帶到伏爾甘那裏，伏爾甘給它們釘上黃銅做的蹄鐵，這些駿馬就可以拉著戰車在空中或水麵上風速疾馳。他甚至還為眾神的住所打造了黃銅柱子。就這樣，伏爾甘成了奧林匹斯山上的建築師、鐵匠、兵器製造者、戰車建造者和藝術家。

他的成就遠不止如此。由於他駕馭了火，不僅能將地球上的金屬打造為作戰的利器，還鍛造出了農業生產所需的工具。人們種植葡萄獲得了大豐收，羊群也被放養在蔥綠的草地上。利姆諾斯島成了一個安靜且富饒的場所，希臘其他島嶼的船舶紛紛駛來，作為一個國家力量象征的商業由此拉開了帷幕。

在那段時間，特洛伊人（Trojans）和希臘人爆發了一場重大的戰爭。年輕而英勇的希臘英雄阿喀琉斯（Achilles）成了很多人心中的希望。當特洛伊人的首領赫克托爾（Hector）闖入了希臘人的營地並燒毀了他們的戰船時，希臘的一位上尉請求阿喀琉斯將盔甲借給他，由他領導士兵對抗特洛伊軍隊。

“我穿上你的盔甲，他們就會認為我是勇敢的阿喀琉斯，”他說道，“這樣他們就會暫停戰鬥。希臘英勇善戰的子民們已經疲憊不堪，他們需要得到喘息的機會。”

於是，阿喀琉斯將他光芒四射的盔甲和戰車借給了這位名叫普特洛克勒斯（Patroclus）的上尉，並且下令隊伍跟著他進入戰場。最初的衝擊的確奏效，但命運似乎沒有站在他們這邊。普特洛克勒斯的駕車人被殺害，他不得不單槍匹馬地麵對赫克托爾。就在這時，一支長矛刺穿了他的後背，普特洛克勒斯跌下馬來，奄奄一息。這對希臘而言是一個沉痛的打擊和悲劇。普特洛克勒斯是阿喀琉斯的摯友，而且赫克托爾還從普特洛克勒斯身上取走了阿喀琉斯的盔甲。希臘戰敗的消息甚至驚動了奧林匹斯山，朱庇特用一片烏雲遮住了整個天空。

就在此時，阿喀琉斯的母親西蒂斯（Thetis）急忙趕到伏爾甘的鐵匠鋪，當她找到這個來自天上的跛腳工匠時，他正揮汗如雨，熱火朝天地拉動著風箱。西蒂斯告訴伏爾甘，阿喀琉斯遭遇困境，也沒有了征戰沙場的盔甲。聽到她的請求，伏爾甘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為阿喀琉斯打造了一套精美的盔甲，包括一麵嵌有戰爭徽章的盾牌、一頂鑲著黃金頂飾的頭盔、一件緊身胸衣和一套金屬護脛甲。全套盔甲經過千錘百煉，再鋒利的投擲武器也無法刺穿它。伏爾甘用了一整夜的時間才完成全部工作，西蒂斯則趕在天亮時將這件亙古未有的盔甲帶到了兒子的麵前。

阿喀琉斯身披伏爾甘親手打造的盔甲，重新回到了戰場。那些原本勇猛的特洛伊武士們，要麽在他的麵前落荒而逃，要麽被他的長矛挑落馬下。阿喀琉斯的盔甲發出閃電，他自己也變得如同戰神瑪爾斯一樣令人望而生畏，甚至一直將敵軍追到特洛伊的城門。他的勝利可謂是酣暢淋漓，但他在奧林匹斯山的眾神中卻有了一個敵人。雖然人類所射出的任何箭都無法傷害到阿喀琉斯，但阿波羅卻能給他致命一擊。阿波羅和瑪爾斯當時是宿敵，前者代表美好的光明，後者代表殘酷的戰爭，涇渭分明。

在戰場上，阿喀琉斯被阿波羅擲出的長矛擊倒，然後被一條通往天界的光明大道帶往奧林匹斯山。在經過太陽宮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宮殿的後方使用莊嚴的柱子支撐，柱子上鑲嵌的黃金和寶石熠熠發光。天花板由象牙製成，所有的門都是銀製的，製作精美。牆上滿是壁畫，線條和色彩技巧遠非地球上任何藝術家所能及。圖畫中描繪了整個世界，包括海洋、天空及其居民。居於山林水澤的仙女或在海中嬉戲，或在魚背上騎行，或坐在岩石之上，讓風吹幹秀美的長發。地球上一派和諧美好的景象，森林、河流和山穀都充滿生機。春之神頭戴鮮花編成的桂冠，夏之神則佩戴由成熟的金色穀穗製作的花環，秋之神手臂上掛滿了葡萄，冬之神則身披閃耀的冰雪鬥篷。看到這些美好，這位英雄忘卻了傷口的疼痛。

阿喀琉斯將盔甲留在了地球上，對接替他繼續對抗特洛伊圍攻的英雄們而言，不失為一種傳承。而阿波羅同樣向阿喀琉斯展示了伏爾甘最為偉大的作品——太陽宮，這正是跛腳的神之鐵匠伏爾甘建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