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立身的三寶:正義、尊嚴、人格
這也許隻是戰國時代一個普通的日子,雲淡風輕。孟老夫子的馬車馳騁在去往齊國的路上,碰巧遇到弟子充虞,師徒對話間,夫子一句“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如一股浩然正氣奔湧而出,瞬間便“沛乎塞蒼冥”。正是這股浩然正氣使孟子不向混亂的現實環境妥協,始終堅持自己的理想和人格,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南懷瑾先生也承認,像孟子這樣的聖人,並不是不懂得如何去“阿意苟合”,向時代風氣妥協,以便獲取最大的利益。他實在“非不能也”,而是“不肯為也”,寧可為真理正義窮困受苦,也不願苟且現實,追求那些功名富貴。這就是聖人人格。
人格是構建人生大廈的支柱,沒有它,壯麗與輝煌將無從談起;人格是人生的風帆,有了它,才能駛向理想的彼岸;人格是一個人的名片,在這張名片上印製高尚,人生之路暢通無阻,而一旦打上卑鄙的烙印,一世難再有英名。人格是人生亮麗的風景線,唯有它,才具有吸引人、影響人的巨大魅力。人格高尚者,讓世人敬重,如屈原、孟子、陶淵明、李白、文天祥等,一世英名照汗青;人格卑劣者,讓世人唾棄,如秦檜、嚴嵩、慈禧太後、汪精衛等,遺臭萬年遭唾棄。
奧斯威辛集中營是20世紀人性被摧殘的最典型象征,在這座集中營門前的告示牌上寫著“任何人到達本集中營,都必須交出三樣東西:私屬物、尊嚴、人格”。從此,人將不人。
南宋奸臣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嶽飛,一向為曆代百姓所痛恨。位於杭州的嶽王墳前有用鐵鑄成的秦檜夫婦跪像,不斷地被人咒罵、踢打、吐口水。
關於秦檜夫婦鐵像,有一個傳說。
話說有個姓秦的浙江巡撫,上任後見秦檜夫婦的跪像受辱,感到臉麵無光,想將鐵像搬走。為避免激起民憤,他命人在夜間偷偷地把鐵像搬走,扔進西湖。不料,次日湖水忽然發出惡臭。由於嶽王墳前的鐵像不翼而飛,百姓紛紛要求官府調查。不久,鐵像竟然從湖底浮起。百姓將鐵像撈起,放回嶽王墳前,湖水又清明如初,臭味全沒了。百姓都認為是秦檜弄汙了西湖。姓秦的巡撫見此情形,亦無可奈何。
後來有秦姓人作詩:“人從宋後羞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秦檜就這樣向罪惡交出了自己的人格,從此遺臭萬年,永被後世人唾棄。
誰想遺臭萬年?大多數人都想保持清白的良心,無愧於天地地過完一生,以求無憾。還有很多人活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人格,為後世所傳頌。
嵇康,“竹林七賢”之一,他一麵崇尚老莊,恬靜寡欲,好服食,求長生;一麵卻尚奇任俠,剛腸嫉惡,在現實生活中鋒芒畢露,他對那些傳世久遠、名目堂皇的教條禮法不以為然,更深惡痛絕那烏煙瘴氣、爾虞我詐的官場仕途。他寧願在洛陽城外做一個默默無聞而自由自在的打鐵匠,也不願與壞人同流合汙。所以,當他的朋友山濤向朝廷推薦他做官時,他毅然決然地與山濤絕交,並寫了曆史上著名的《與山巨源絕交書》,以明心誌。
不幸的是,嵇康那卓越的才華和不羈的性格,最終為他招來了禍端。他提出的“非湯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人生主張,深深刺痛了當政者。於是,在鍾會之流的誹謗和唆使下,公元262年(一說263年),統治者司馬昭下令將嵇康處死。
在刑場上,有三千太學生向朝廷請願,請求赦免嵇康。此刻嵇康所想的,不是他那神采飛揚的生命即將終止,而是一首美妙絕倫的樂曲將後繼無人。他要來一架琴,在高高的刑台上,麵對前來為他送行的人們,錚錚琴聲響起,激越的曲調,鋪天蓋地,飄進每個人心中。彈畢,嵇康從容地引首就戮,那一刻,殘陽如血。從此,《廣陵散》絕。
那一年,嵇康39歲。
嵇康鍾情於道家,孟子為儒家,兩人都有著狂放的性格及絕不諛世的情操,真可謂大丈夫。這就是自古高風亮節的代表。也許他們在當時誌不能伸,卻留下一世英名。因此,在《正氣歌》中,文天祥詩雲:“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中國曆史上能講出這種話的人可謂空前絕後了。像這種大丈夫一定有大人格、大境界、大眼光、大胸襟!做人要做大丈夫,生子當如孫仲謀。
完美人生來自完美人格,我輩即使不能名垂千古,也要攜一身正氣,如果不能照亮世界,也要照亮自己的人生,這才不枉在人世走一遭。